去一趟棋盘村,上百公里,很远,我不能带着灵车去,万一市区这边再有横死者,又很着急的话,就耽误事儿了,于是我给谢心安打电话,但没告诉她我要去棋盘村抓妖,只说是有事外出,问问谢心安能不能替我带班儿?之前几次,都是她在替我当灵车司机。
虽然,谢心安警告过我,不要去招惹妖,而且白莎还是谢心安的人,不过,承诺要去捉妖的人,也是白莎啊,而且她还说要帮我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在这一点上,白莎和谢心安并不是一伙儿的,我不怕她告密。
果然,谢心安说可以,并随口问我去干嘛,我说是关于装修的事儿,她便没多问什么。
不过,半分钟,埃尔法副驾驶的白莎接到了谢心安的电话,白莎倒是跟我一条心,也说晚上要忙装修的事儿,搪塞了过去——其实我倒是希望谢心安能戳穿我的小伎俩,把我给揪回去,老老实实当个灵车司机他不香嘛?非要去抓妖,万一让妖把我给抓了怎么办,抓了倒不要紧,万一那妖把我也给剥皮剜心,变成“无毛之鬼”可咋整?
不过貌似没什么,变成了我,正要可以堂而皇之加入阴差队伍了,就是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
胡乱想着,我和白莎把埃尔法送回了殡仪馆,钥匙留在值班室,她没有车,我也没第二台车,好在那台凯迪拉克还未被殡仪馆处理,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上面已经落了不少树叶。
启动,几天没开了,还是老样子,声音跟拖拉机似得,老黄牛虽肉,却胜在稳定,不会轻易灭火。
我和白莎开着凯迪拉克,回到市区,路上我问白莎,要不要准备些抓妖的工具,比如绳索啊、渔网之类,白莎说随便,让我看着办。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即便白莎出手将那只大狐狸制服,然后怎么办,不还是得把它给捆起来么?
于是,我去劳保商店,买了一捆自己觉得粗细合适的绳子,又买了一张脚手架防护网,就是拉在脚手架之间,防止工人失足坠落摔死的那种白色绳网,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至于武器,我就没什么考虑的余地了,但凡有点威力的武器,我都不能在市区合法买到,总不能拎两把菜刀去砍狐狸吧?还是到那边借用巡捕的槍好了,临从巡捕房出来的时候,方圆告诉我,刘峰在那边。
凯迪拉克跑不快,加之时间还早,我没着急开,路上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于下午四点半到了棋盘村所在的镇子,给刘峰打电话,他正在村子里走访调查,关于那只妖的事情,或多或少,村民都有些耳闻,我问村里有没有饭店,刘峰说没有,他们这两天吃的都是外卖,从镇里送来的。
那我就不费二遍事儿了,直接和白莎在镇上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店,点了两个阳界的菜,我看白莎吃的也挺香。
吃完饭,去超市买足了干粮和水,以及提神用的红牛饮料,开车下了省道,来到棋盘村。
大部分巡捕都撤了,只剩下刘峰带着七八个人留在这里,而且他们都穿着便装,可能怕狐妖针对他们的制服发动袭击,问刘峰村里情况,拢共不到一百人的村子,现在只有二十几个人在,剩下的人都各自找地方避难去了,生怕晚上狐妖再来夜袭,夺走他们的性命。
我听取了刘峰从老百姓那儿采集来的关于狐妖的情报,支离破碎,不成体系,感觉没什么价值,汇报完毕,刘峰问我准备怎么捉妖?
“我在路上想了想,妖毕竟是动物,咱们还是用计策吧,布置个陷阱来抓它。”我说完,看了看白莎,她没反应,正叼着一只从镇上超市买的棒棒糖,吃的津津有味。
“挖坑吗?”刘峰问,我点头。
“那得挖多大坑啊?一时半会儿也挖不完呐!”刘峰皱眉,估计也看过了那段录像,知道狐妖的大小。
挖坑我有经验,前两天刚帮李小桃挖了一个,但若想陷狐妖,普通的小坑肯定是不行的。
“人力肯定不行,刘队,你想办法调一台挖掘机过来。”我说。
“对呀!挖掘机,好办!”刘峰走去一边打电话,我趁机偷偷问白莎,这个设想行不行?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抓过狐妖。”白莎啵地拔出棒棒糖,一脸无辜地说,口吐一股草莓味儿。
“那你还接这个活儿?”我不由得有点后悔,哀怨道。
“举个栗子,”白莎举起棒棒糖,举鹿为马,“非域大草原的狮子,肯定没抓过大兴安岭里的傻狍子,对吧?”
“……对啊。”
“那你说狮子遇见傻狍子,难道就不会抓了么?”白莎冷笑道,又把棒棒糖塞了回去。
“你是说,狐妖的实力,在你眼里就是一只傻袍子?”我苦笑道,傻狍子我见过,真傻,你拿刀捅它,它还得低头看看,你在它身上鼓捣啥呢。
“刚才你不是说了么,毕竟是一只动物。”白莎轻笑,指向旁边一户农家的菜园子,“那就按你的打法好了,就在这儿挖陷阱吧,再弄两只鸡做诱饵。”
狐狸爱吃鸡么?我怎么记得鸡是黄鼠狼的最爱?
黄鼠狼精朋友我倒是认识一个,但不需要去抓,它在乱坟岗子帮我看守李小桃的尸体呢。
十五分钟后,刘峰通过层层关系,从镇上调来了一台黄色的挖掘机,司机师傅是蓝翔毕业的,专业水准不俗,我简单设计了一张草图,规定的坑的尺寸,师傅按图操作,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坑挖好了,四米深,五米长、五米宽,100立方米,至于为何是这个尺寸,因为100是个整百数,比较吉利。
挖好了坑,刘峰又从周边找到一些细竹竿,是农民搭黄瓜架用的,一根三米长,两两连接成长杆子,在坑上横竖各八条,搭了一个井字架,又拆了一个大棚的塑料布,蒙在上面,四边压实,塑料布上覆盖一层薄土,看上去其实很假,一眼就能看出下面是陷阱,但在晚上应该没问题。
诱饵好办,隔壁的农户家里就养了不少鸡,我抓了几只过来,捆上翅膀和爪子,放在坑边的麻袋里,准备等狐妖出现了再释放诱饵。
布置好了这些,天也入夜了,星光细微,勉强能看出十米远,刘峰拉了两条电线过来,在陷阱旁边支了两根架子,上面各自挂一盏200瓦的大灯泡——这是能在村里找到的最亮的灯光了,试了试,够用,两盏灯的亮度,可以覆盖附近的三、四个院落。
守株待兔,守坑待狐。
一切准备停当,刘峰熄了灯,大家都上了房顶,看向棋盘山方向。
黑色中的棋盘山,黑黢黢的一大坨,突兀地耸立在地平线上,乍看上去,像是个碉堡。
“它今晚会来吗?”一个年轻巡捕问我。
“不知道,可能来,也可能不来,该来的肯定会来,若不该来,到了天亮它也不会来。”我说了一句故弄玄虚的废话。
年轻巡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白莎没上房,在下面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干嘛。
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钟,大家都困了,也丝毫不见狐妖的踪影。
“兄弟,你下去歇会儿吧,保存体力,盯梢让我们来就好。”刘峰说。
我也确实是看远方看的眼睛酸疼,便顺着梯子下了房顶,进屋,白莎居然躺在炕上睡着了,外衣散乱地搭在炕墙上。
“喂,你怎么睡了?狐妖来了怎么办?”我推了推白莎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
白莎睁开一只眼,慵懒道:“这才几点呀?”
“十点半,那你觉得它几点会来?”我问,感觉白莎心里有点B数的样子。
“怎么也得辰时。”
“依据呢?”我问。
“按阴历计算,今晚月亮后半夜才会出来。”白莎说完,合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是算阴历,我不懂阴历——辰时,也就是三点钟以后,还早着呢,可能妖精比较喜欢月亮,就像人类喜欢太阳一样,古人不是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么,妖比较落后,在顺应自然这方面,估计要比现代人强不少。
我也困了,便脱了鞋子,躺在炕上休息,但我没敢脱衣服,怕狐妖突然出现来不及反应。
躺着躺着,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立马起身,问窗外:“狐妖来了么?”
“不是,”那个房顶年轻巡捕的声音,“吴老师,有人找你。”
“谁呀?”
“村里的一个小姑娘,她说是专程来谢谢你的。”年轻巡捕趴着窗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