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维护自己的绅士形象,我只得端着牙缸,去了厨房。
她的动作倒是快,等我刷完牙出来,谢心安已经穿好了西服套装,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等我了。
我加快进度,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楼下的包子店里(昨天车顶的那条鱼,被我忘了,已经变臭,只好扔掉),谢心安照例还是以米饭为早餐,并对我的豆腐脑嗤之以鼻,说长得像人类的脑子,我倒是没什么,毕竟常接触尸体,周围几桌客人可被恶心坏了,瞪了谢心安几眼,纷纷离席而去。
没办法,人家是“大人”,我总不能训斥她。
吃完早餐,二人同车去殡仪馆,李家因为是丧女,而且是刚成年的女孩,不是喜丧,所以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多人,胳膊上都挂着黑纱,全是亲属关系。
葬礼简单而肃穆,主持人是他们自己找了,读了祭文,亲属们围绕李小桃的遗体转了一圈,便出去烧火圈和衣服了,等他们回来,殡仪馆的工人,已经把李小桃推进了炼人炉车间里,原本我已经安排了工人去换尸体,但谢心安有点不放心,亲自进去,把李小桃的尸体留下,把昨天我买的那条死狗放在铁板床上,推进去焚烧。
我们殡仪馆安装的是高温电炉,效率高,烧的干净,我和死者家属一直在外面等候,半小时后,车间的门打开,谢心安亲自推着小铁车出来,上面摆放着一些散碎的骨质,还真看不出来是人是狗,反正都是小块和粉状物。
见到自己女儿变成了一堆白骨粉,李小桃爸爸终于止不住悲伤,哭了起来,瘫坐在长椅上,不肯面对,主持人指挥其他家属将骨灰收敛,装入盒子,然后杀了一只大公鸡,让滴血的公鸡在前面,给这条死狗引路,一路吆喝着,离开了殡仪馆。
我全程跟随,免费用灵车把这条狗的骨灰送回了村里,村子这边的人比较多,感觉全村的人都来观看,小桃爸爸执意要购买的那口白棺材已经到位,放在了坟坑边缘,主持人搞了个仪式将骨灰盒放在棺材里,再给棺材钉钉子,然后几个小伙子用木杠抬着棺材,小心翼翼放入坑中,填土,立碑,完活儿。
到上午十点钟,一切葬礼活动结束,我又安慰了李小桃爸几句,顺便问了他一嘴:“之前看坟地的那个道士,是男的女的?”
“男的呗,哪有女道士啊,是个老头。”
我点点头,看来跟我在宝珀表店里遇到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换尸体的工作,得在晚上进行,我告别李家,回到殡仪馆,直接来到停尸房,果不出我所料,谢心安已经把李小桃的真身,又给弄回到了11号冰棺里,还好,今天的天气比较凉爽,经过早上一番折腾,李小桃的身体看起来也没有损坏,我甚至还凑近了鼻子闻了闻,确实没有异味(除了死体本身的味道)。
“今晚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记住下葬的时辰,七天之后,同样的时辰去挖出来,灵力才会最强。”谢心安嘱咐我道。
“灵力?什么意思?”我问。
谢心安笑而不语,推上了冰棺,穿墙而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穿的墙的那一边,好像是厕所,但愿她别一脚踩进去。
回到车队值班室,我给方圆发了条微信,问她起床了没,方圆给我发了一张照片,她的豪车的方向盘,看起来像是要去单位上班,她们法医不需要坐班(因为经常要加班,不分昼夜),单位有事才会去。
“昨晚在电影院,我可能有点冒失了,向你道歉。”我发过去语音,这叫欲擒故纵。
但方圆并没有回复,过了好一阵,她才回了条语音:“你们接到通知了么?”
“什么?”
“我的同事们在棋盘山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
棋盘山?跟那对儿师姐妹有关?
“然后呢?”我问。
“确切地说,是半具尸体,像是被野兽给吃掉了,棋盘山上有野兽吗?”方圆语气狐疑。
肯定没有,如果有,早就被网友爆出来了,再说棋盘山才多大面积,四周几百里地,全都是平原地区,遍布村落,大型食肉动物根本不可能从深山老林迁徙过来。
“我先过去,稍后跟你联系。”方圆说。
大概五分钟后,殡仪馆办公室打来电话,通知我去收尸。
我本想告诉谢心安一声,但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活人的事儿她不管——罢了,她只关心李小桃,不知道七天之后,到底会炼个什么东西出来。
我开上新车,二赴棋盘山,根据办公室给我的定位,拐来拐去,竟又走到了昨天那片人工林前面,我下车查看,林子里面,多出来不少新的车辙印记,我开车码着车辙印往里面走,很快,到达了昨天和那两个女人遭遇的地方,继续往前开,一直开到人工林和原始林地交界之处,终于发现了巡捕队的车辆,以及方圆的车,一共有七八台之多,还有全副武装、戴着头盔和面具的特勤井,应该是参与搜山行动的那波人。
我下车,拽了个同志过来,询问尸体的地点,那个巡捕同志说,在山顶,车无法上去,只能徒步。
“山顶人多吗?”我问,山比较陡峭,我一个人没法用裹尸袋把尸体弄下来。
“不少。”
我点头,打开后备箱,准备拿裹尸袋,卧槽?车厢内壁,又出现了新的字迹:陷阱!
什么意思?是抓那两个女人的陷阱,还是……抓我的陷阱?
“我说……你出来说话呗!”我挠头道,总用笔交流也不是个事儿。
但“灵车之灵”没出来,而是继续用空气在内壁画符。
“女……”我念道,它写的太慢了。
“女……天?女娲补天么?”我猜测道。
它像是被我给气到了,“大笔”一挥,狠狠在字上画了个叉,也是个小暴脾气。
我又重新观察它写的字,右边并不是天,第一笔是撇,是个夭字。
女……夭。
妖!?
“你是说,死的男人,是个妖?”我惊诧道。
灵车之灵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慢慢地“擦掉”了所有的字痕。
我的理解,它是默认了我的猜测。
对于我车里的这个东西,我是无条件新任的,因为它每次给我提供的信息,都准确无误。
妖,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