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让顾雨有些兴奋。她倒是没往深处想,更不会识得阴舛石,当下她只觉得这件事有些离奇。
虽然这世上有人会长的很像,比如她和元化星喜欢的那个陈魈,可是能追溯到几百年前两个人一模一样,并且还有些渊源,那就有点意思了。
顾雨随口说道:“组长如果是转世活佛,一定是一位离经叛道的活佛。”
冷戎组长的眼中沉落着一点点意味不明的幽光,在听到顾雨这句玩笑话时,出乎意料地只是哼笑了下,并没有接话。
而元化星在一旁听完老者的话后,则突然想起了言局长对她曾经说过的事情。
那就是,冷戎组长的身世,至今不明,连组长自己都记不起自己的过去。难道说这召庙,是跟组长的身世有关?
元化化星又一次看向了组长,她知道接下来,组长应该还会问些什么吧。
果不其然,冷戎再次看向了老者。
“森格堪布,我肯定不是虚霩活佛的转世。
不管是巧合还是预言成真,我们还是先解决诅咒这件事吧。
您把佛头先请出来,我好确定,我手上的这个器物,是否真的属于这颗佛头。”
老者顿了顿,又一次双手合十。
“佛头可以取出来,但是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
“您说!”
“关于佛头,你们是如何得知的?你们对它的了解程度有多深?”
听到老者的提问,冷戎倒是能理解这种担忧和谨慎。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被布包着的,打开后,递给了老者。
老者有些不解的接了过来,仔细一看,顿时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同时语气之中,也带着一些警觉。
“这...这...,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冷戎递给老者的,正是那五块铁牌。他认为,如果胡庆国当初没有撒谎,那么森格堪布一定知道这是什么。
此时,从老者的表情上来看,他不止认出这是什么,也同时也验证了冷戎的想法,那就是胡庆国真的来过这里。
关于怎么知晓佛头的事情以及一些局里调查的信息,是不能完全跟老者讲的。
当下再编出什么故事骗老者,也很容易穿帮,冷戎觉得,还是直截了当些吧。
所以他才决定,挑一些跟这里有关的器物,再真真假假参乎着跟老者交代,顺便还能打听胡庆国当初的一些事。
冷戎说道:“我们知道佛头的事,就是跟这些铁牌有关的。
不知道您是否有印象,在20年前,有个人来过这里,问过这铁牌的事情?”
老者拿着铁牌,手有些微微颤抖,桌子上的烛光,映在了那双深陷眼窝的眼睛里,仿佛让一些往事牵出了什么怒火。
老者的声音里带着冷厉和低沉。
“你们如果也是想借机来偷佛头的,那就请回吧!
还要奉劝你们,佛头一定会给居心不良的人,带来厄运的。”
老者说完,示意身旁的老喇嘛送客。
冷戎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根据得到的线索,知道胡庆国只是在召庙里打听过关于铁牌的事情,多会儿又牵扯出偷佛头了,难道说,胡庆国嘴中的那队外国人也是真的?那些人就是来这里偷的佛头?
冷戎赶快一抬手,拦住了大喇嘛驱赶他们的动作。
“森格堪布,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好吗?”
老者看着冷戎,脸上挂着一丝怒气。
“如果是想夺佛头,就免谈了。”
“森格堪布,我想您一定误会什么了,如果我们是来偷佛头的,何必给您亮出这么多底?就为了暴露我们的目的吗?
我不知道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我们是真的来解咒的。”
老者紧紧握着铁牌,没有说话。
冷戎继续说道:“第一,我们并不清楚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们前段时间办的案子,犯罪嫌疑人交代的事中,有提到过这里。
这五块铁牌也是从他那查获的。
这个人叫胡庆国,或者叫崔志刚。”
老者身躯微微一怔,但依旧没有说话。
“胡庆国交代的一些事里,提到了佛头,恰巧我们在另外一个案子里,中了诅咒。
其实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这两件案子里的佛头,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是否真的能解除诅咒,我们来这,也只是碰运气而已。
既然我与虚霩活佛长的一样,那也许真的是一种缘分,您一定要相信我,因为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听到这里,老者沉默了下,然后在旁边的老喇嘛耳边说着什么,老喇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了。
老者脸上还是挂着不悦。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会便知。”
顾雨有些急躁,“堪布啊,我们跟胡庆国可不是一样的人,您怎么能误会我们呢?”
似乎一提到胡庆国,老者看起来就一副情绪难平的样子,元化星猜测,这胡庆国一定在这里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用多久,老喇嘛又回来了,只是他的身边,多出了四个身材壮硕且人高马大的红衣僧人,并且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把长长的铁杵器物。
老喇嘛转身又出去了,而这四人,一字排开,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拦在了房间的门口。
顾雨不由的一愣,因为瞧这架势,像是要干架的样子。
顾雨有点来气,忿愤的说着。
“呦,庙里还有武僧啊!这是要动手吗?”
冷戎组长倒不是很急躁,用眼神告诉顾雨,不要冲动。
“森格堪布,您这是...?”
老者挥了挥手,门口的那四个人退出了门外,但却没有走,把守在了门的两边。
此时老喇嘛捧着个大盒子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者沉声道:“如果你们只是来这里解咒,那么我会给你们解释一些事的。
但是如果你们和那些人一样有别的企图,恐怕今天你们几个,别想轻易从这里出去了。”
冷戎一听这种话,不怒反倒一喜,他听出来一点端倪,看来是有戏。
此时老喇嘛手中捧着的大木盒,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应该装的就是佛头了。
“您真的是多虑了。”
冷戎把身上带着的铁盒拿了出来。
老者看到是装有所谓诅咒之物的铁盒,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示意老喇嘛去打开木盒。
老喇嘛把木盒放在了右边靠墙的桌子上,他背对着众人,似乎在盒子底部的边缘摸索着。
在听到一声细微的簧响后,盒身朝上被老喇嘛抽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左边桌子上水盆里的烛身已经燃烧掉多一半了,这使得屋子里的光线更加暗了起来。
木盒被抽掉后,老喇嘛移身让开了视线。
佛头的整个面貌瞬间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那是一件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雕佛头。
它的颜色灰黑偏暗,肉髻突出,有着水波纹发髻,
双垂的大耳没有任何缺损,面轮方圆,柳叶眼微微低垂,看起来欲睁还闭,嘴唇细而薄,还有些微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雨觉得这尊佛头的神情之中,带着一点含蓄而诡异的微笑,这跟哈日海子下的那副佛头浮雕有一些不大一样。
虽然它们的发髻面容相似,但是地下岩壁上浮雕佛头的神态看起来更威武肃穆一些。
还有桌子上的这颗佛头髻珠的位置,也没长有弯曲朝上的粗角,连两眉之间的点丹位置,也没有任何凹陷或者凸起的异状。
就更别说什么那些看起来像细藤蔓的管状物,连一丝都没生在这佛头上。
顾雨不由嘀咕起来,难道不是同一个佛头?
冷戎组长这个时候回过头看向元化星和顾雨,他要确定,这颗佛头,是否是她们看到的那颗。
元化星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和顾雨一样的困惑。
这种否定,让冷戎一怔。
“不是这颗吗?”
“跟那个不大一样。”
“哪不一样?”
顾雨走到了佛头近前,指了几个部位。
“那个佛头这里都长着东西呢,这颗没有,还有这个位置,您手里的那个就长在这儿。”
冷戎摸着下巴思索着,走到了桌子前。
他低头把铁盒打了开来,取出了倒圆锥体的器物。
他觉得,现在都弄成这种阵仗了,也甭管是不是同一颗佛头,干脆先把这玩意儿怼上去试试看。
“这个位置吗?”冷戎侧着身子,指了指佛头的眉心。
“嗯,是这个位置。”顾雨说道。
冷戎二话没说,拿着手中的物件,圆锥尖朝里,向佛头插去。
顾雨有点不大明白冷戎组长这举动,明明佛头的眉心位置,是没有任何凹陷可以放这东西的,所以组长这是要干嘛?
冷戎没有去管大家的疑惑,他拿着手中的东西,在众人的目光下,直接触碰到了佛头的眉心。
顾雨前一秒还觉得有点好笑,可是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
冷戎组长的手在佛头前的动作还没撤下,那样倒圆锥的东西,在挨到佛头的一瞬间,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样东西是水做的,而佛头是块巨大的吸水海绵,刹那间把水吸了进去。
冷戎站在原地没有动,虽然他心里多少有点准备,但这样的变化还是让他有些惊讶,而且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不止那样东西不见了,连佛头也开始变化起来。
元化星不由地往佛头那里走近了几步,而老喇嘛和森格堪布都非常震惊。
桌子上的佛头像是活了一般,或者是激活了某种机括。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眉心的位置正在往出长着什么东西,而肉髻前的髻珠位置也在慢慢往出顶着一个凸起。
也就是几秒的样子,佛头眉心便长出了那样倒圆锥形的器物,而髻珠位置长出的则是一个朝上的粗角。
并且眉心那里还伸出一些藤蔓般的须子,卷曲到了粗角之上。
紧接着,佛头的表面慢慢生出了一层黑色。
冷戎离的最近,他看到,那层黑色,好像是一层黑色的细鳞。
眨眼间,佛头在这光线较暗的屋中诡秘的蜕变成了另外一种面貌。
在大家皆为讶异之时,一些细微的声响从门正对面的墙壁上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往墙壁上投去。
那副呼毕勒罕的唐卡,从下向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黑炎,正在逐渐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