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爸的血液被徐福毫无保留地注射进石头妈体内,而前者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徐福又抽了一管注射进去。
血液通过针尖注入进石头妈的体内,然而谁都不情愿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之间原本干涸结痂的鼻孔等处又渗出了新鲜的血液。
这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石头爸的。
他已经达到一个成年男子正常的献血的量了,虽然石头爸看着自己妻子的状态还想再抽一管,但被徐福拒绝了。
徐福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抢救的机会,将听诊器的一段扣在自己耳朵里,另一端则让石头爸按在妻子的心口。
听诊器里并没有响起熟悉的“咚咚”的有节奏的心跳声,只有一片死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石头爸握着听诊器的手都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起来。
三个孩子的脑袋则叠罗汉似的在门口偷看着。
忽然徐福耳朵里传来了“咚”的一声,声音很响,他本能地以为是不是小石头他们三个碰到了什么,于是回过头看向卧室门口,可三个孩子都在认真地偷看,哪怕见到徐福回头也没有碰到什么东西,产生什么噪音的那种道歉的表情。
就在他感到疑惑想要弄清楚声音来源来判断是不是石头妈恢复心跳的时候,一声清晰的、明显的心跳声从石头妈心口传了过来。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平稳。
他这时才松了口气,深呼吸了几下。一旁的石头爸看到徐福这番动作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得等候着徐福的“宣判”。
“没事了,活动来了。”徐福对石头爸说道,同时他的心里已经把红色药剂又提升了一个高度,竟然连注射过红色药剂的人的血液都这么有效,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石头妈猛地睁开眼睛,双眼看着家里的天花板,眼神里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就是不开口。
石头爸一看妻子心里,立马握住妻子的手开心地说道:“丽啊,你醒了啊?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饿不饿?”
石头妈本来看着天花板的眼神似乎被石头爸的话所吸引,视线调转了方向直接锁定了石头爸,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石头妈再次抬眼看向天花板。
石头爸的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妻子因为死亡时间过长傻了?
徐福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从急救箱里翻出手电筒,一只手撑住石头妈的眼皮,另一只手用手电筒照着她的眼睛。
在如此近距离强光的照射下,她的眼神不躲不闪,仍直视着手电筒。随后徐福又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和答案,可无论是那个她都没说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这种情况徐福从未见过,他大概猜测到了答案,只是……
“徐大夫,我老婆这是怎么了?”
“……”徐福沉默了,他心里的猜测如果是真的,那石头妈真不如死了算了。
“徐大夫,你说吧,只要人活着我什么事都能接受!”石头爸紧紧抓住徐福的手,双眼真诚地看着对方,毕竟能让自己老婆起死回生已经是奇迹了,他不会奢求更多,只是自己心里深深地觉得对不起自己老婆,跟着自己苦了小半辈子,没想到这么年轻就鬼门关前走一遭,而且这原因似乎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石头妈她可能因为死亡时间太久,又或者是之前出血的时候脑子里有淤血,目前的反应跟植物人一样。”
“植物人?啥叫植物人?”石头爸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人怎么还变成植物了?
“植物人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包括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
徐福见石头爸还是没听明白,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解释道:“用最直白的话来说,就是一辈子成了个机器,只知道吃喝拉撒,不会思考,不会说话,没有感情。”
听到徐福这个解释,石头爸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摔到地上,按农村的说法,他老婆的魂已经丢了,只剩下了具躯壳,这怎么能让他接受?
活着的时候就没让老婆享到福,现在人走了还走得不安稳,空留在世上活受罪,他是无所谓苦点累点养她一辈子,但是他受不了以后自己老婆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被镇上其他人家指指点点,他受不了以后自己孩子长大要面对这个残酷现实。
看着石头爸的脸色徐福第一次理解老师的一句话,为什么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去。
石头爸忽然转身撸起袖子对徐福说道:“徐大夫,您再抽点我的血给阿丽吧!也许多抽一些她就能醒过来了!毕竟您的药起死回生都不在话下,治疗植物人肯定也是没问题的吧。”
徐福被石头爸的话说得一时语塞,从逻辑上来说确实如此,毕竟“死”不是病,或者说“死”是所有的器官都病了。那么当初的红色药水也好,石头爸的血液也好,既然能救人生死,为什么不能修复人的大脑神经,或者溶解血栓呢?
“只是我刚刚已经给你抽了400CC了,正常人一天400已经到头了。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危险了,如果还想抽血给她的话必须要等六个月后。”
石头爸听到这个答案后不出徐福预料地并没有出声,而徐福也似乎看出了石头爸眼里的决定,只好好言劝道:“你们家已经倒下一个了,你就算不为了你,也要替小石头他们着想吧?如果你和石头妈都倒下了,那这三个孩子怎么办?”
徐福的话像是一盆冰水狠狠地浇在石头爸的心头上,把他刚刚的冲动全部浇灭了,他扭头看向门外的三个孩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思考了良久后对徐福说道:“谢谢徐大夫,我明白了,那半年后麻烦你了。”
徐福点点头,没说什么,随即就告辞了。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