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庄稼汉子,脸上全部都是沟壑,他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跟我们不一样,脸又白又嫩,长的也好,如果把他们给坑了,说不定会惹上什么祸。”
那个中年妇女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呸,你少说话,我只知道我们再不交上女孩,我们一大家子就活活饿死。”
那个男人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蹲在一边。
他周围还围着六七个人,其中一个少年,也很瘦,但是眼神却像一团火焰:“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要杀了那个老贼!我要把我妹妹给救出来!!”
“他天天找着我们要女孩,绝对没安好心!”
说着说着这个男孩就越来越气,猛地站起身来,腰上挂着一把镰刀。
“我这就去找他拼命!”
那个妇女赶紧扯着他的裤腿把他拉住:“柱子,你这是做什么?你给我停下!”
“我们斗得过他吗?!到了那也只是死路一条,你妹妹就是个女孩,以后还能再生,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可不能出半点事!”
柱子的手都要攥出血来了!
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呀!从生下来就软软的一坨,他会牵着她的小手,然后把她背在背上骑大马!
他妹妹今年才十二岁,就被那些老畜牲给弄走了!
他怎么能不气?!
那个妇女死死的拉着他,最后看不行,就坐在地上装着快晕过去。
柱子没办法,恨恨的一拳掏在地上。
其他人看的也是唏嘘,他们其实并不是一户人家,更准确的说,他们一共是五户人家。
自从新官上任以后,不知道哪里来的规矩,要求每五户人家,每年必须送两个女孩去官府。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信,也都不愿意去。
后来,这里变得越来越严了,街上的店铺没有许可,不许开放。
也不许别人私自做生意,以物换物也不可以。
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关进大牢,少的关上十几年,多的直接打死。
这里外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种粮食,这里的人民都是靠和其他的国家贸易往来赚取钱财,然后去内地换取粮食。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生存的。
这个新来的官员一上任以后,就把这些全部都给改了。
他们的粮食只能够靠官府发放,但是同样,他们酿酒还有织布,每年交固定的数量,再加上五户人家两个女孩。
官府会给他们发一年的粮食。
如果只有酒和布匹,官府只给他们发半年的粮食。
他们出不去,不能做生意,不能换钱,也买不了粮食。
如果官府不发,他们只能等着饿死。
他们一年一年的把女孩送过去,但是却再也没有听到有哪个女孩回来的消息。
听官府的那些人说,这些女孩都被送到京城去了,或者是给当官的当夫人去了,天生就是去享福的。
这个县里面的人也就没了抵触,欢欢喜喜的把女孩送去享清福去了。
但是柱子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见过,一些女孩的尸体。
他也见过,一些女孩流泪的脸。
可是没有人信他。
或者说,那些人不想相信他。
又可能,是不敢相信他。
这新的一年,送女孩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这五户人家凑了凑,也就只有一户人家有个女娃娃才六岁。
其他的能送的早就送出去过了。
这下没有办法了。
他们可不想被饿死。
今天这外乡人来的动静挺大的,出手又阔绰。
一个老头,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有一个不大的少年。
他们这可是有六七个人,把他们搞定,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那个女子生的那样美,说不定送了这一个女孩,还能把那户人家的女孩也给保下来。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怪不得他们动歪心思。
这个妇女把这件事情一说,这些人家合计合计,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柱子一句话不说,冷眼看着他们,然后往旁边呸了一声。
转身就往外面走。
要去他们去,他可不去!
他就要救他的妹妹!
后面有人说:“哎,这个孩子,不懂事!”
“别管他了,咱们晚上合计合计把那个女娃娃偷出来,明天直接送到官府去,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
林小七进了屋子以后,发现这客栈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面倒是还挺不错的。
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最好的是还有一个洗澡的木桶。
奔波劳累这么多天,林小七也想放松放松。
她让这儿的老板娘烧两桶热水,等会儿想好好的泡一个澡。
外面有人敲门。
林小七把门打开,是两个看起来憨厚的女子。
她们提着水,乐呵呵地笑着:“小姑娘,水给你送来了,要有事,再叫俺们。”
她们把水倒在木桶里。
其中一个头上插着筷子的大娘,还伸手放在里面搅了搅,笑得温和,“我看水温不错,小姑娘快些洗吧。”
林小七笑着点点头,把她们送了出去。
等确定没有人了,林小七慢慢的解开衣服,整个人都滑到滚烫的水里面,不禁舒适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便感觉到左手一阵刺痛。
林小七把左手放在面前,勾唇笑了笑,这是一只丑陋的手。
上面的皮肉已经被削掉,隐约间能够看到玉色骨节,皮肤的边缘,是一道道黑色褐色的疤。
丑陋不堪,疼痛无比。
林小七微微的闭上眼睛。
苏清清,乔姝云,这是你们给她的,她不会忘记。
因为实在贪恋这热水的滋味,林小七特意多泡了一会。
等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头一片眩晕。
林小七晃了晃头,难道是这几天在外面跑的时间太长,身子都不好了?
她又朝前走了两步,头更晕了,而且眼前一片漆黑,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林小七知道这是着了人的道了。
该死,不应该放松警惕的,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对劲。
她把手按在桌子上面,大声叫了一句:“池尘!”
但是那是她自以为的大声,其实比小猫叫大不了多少。
林小七快不行了,她强撑着把衣服穿好,然后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隐约之间,她听到有人推开门,然后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你这个办法不错。”
“那当然,我可是把蒙汗药撒在她的洗澡水里,这热水一蒸,药效发挥的还快,看,她这不栽倒了!”
这个声音很是得意。
“那另外两个呢?”
“管他们呢,吹了两管迷药,估计现在睡得正死,等他们明天醒来,又找不到这姑娘,也不会赖在咱们身上。”
“不错不错,是个办法。”
“咱们现在赶紧把这姑娘搬走,先藏起来,明天早上就立马送去,免得夜长梦多。”
“快快快,可不能耽误。”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挪动起来,再接着,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林小七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子又酸又痛,好像躺在一块木板上。
她摸了摸,不是木板,根本就是地上,她现在躺在地上!
林小七晃了晃头,还有一些晕旋,这什么蒙汗药,比迷药还好使!
模糊之间看到面前有特别多的人影。
高高矮矮,胖胖瘦瘦。
林小七又眨了几下眼睛,顿时惊讶了!
我去!这里这么多女孩子!
小的有四五岁,大的有二十左右的,一眼望过去,有一二十个人。
有的叫哭,有的在笑,场面乱糟糟的。
林小七靠在地上,喘了好几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年龄相对较大,看着十八九岁,而且头上挽着一个妇人的发髻,应当是嫁过人了。
长的倒是有几分韵味,是一个媚而不自知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衣服,头上插着一朵小白花。
林小七心里更迷惑了,这是在为谁守孝吗?
林小七有些虚弱,“这位姑娘,这里是哪?”
那个姑娘像是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不……不不不……不……知…知…道……”
然后又上前扶了一把林小七。
原来是个结巴。
林小七感叹了一下,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蛋,也给了她一些缺陷。
林小七拧着眉头又看了一遍周围,屋子里面不算好,也不算差。
就是关的人有点多。
这大街上一个女孩子也看不到,这里却到处都是。
那个白花姑娘说完那句话就不开口了,仿佛是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
林小七却想从她这里入口,问点东西。
于是温言温语的开口:“你家是住在这里吗?”
白花姑娘点头:“我……住在……在……在这。”
“那我们怎么被送来这了?”
“因为……为……我们……要……要……吃饭。”
林小七小小的脑袋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旁边一个小丫头听到这,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姐姐,你问她还不如问我,她这个结巴能知道什么?人又笨,又说不清楚话,而且还是个寡妇,长的一副狐狸精模样,我娘说了,她夫君就是被她克死的,让我们少跟她说话!”
听到这个小丫头说话,白花女子有些悲伤的低下了头。
林小七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然后转脸对着小丫头挑眉:“这么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咯?”
小丫头妙语连珠,“我当然知道,我娘说了我将来是要嫁给高官做夫人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里的县官老爷会把我们送走,到时候就是去享福的!”
白花女子摇头:“不……不是……是……的……”
小丫头翻个白眼,“你知道个屁!”
林小七现在还搞不懂,只知道这里是官府,而且这些女子全都是被家里面送来的。
并且,他们特别缺女人,否则也不会把正在守孝的寡妇给送来。
看来,这里面别有一番文章。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拉开了,一个穿着细绣铜棕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长长的高帽子,长的略有一些阴柔,皮肤白皙,一双眼睛打量着屋里的女孩。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毕恭毕敬的身穿官服的人。
他在这堆人里面挑了挑,最后眼睛锁在了林小七那一块。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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