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西殿室,
易从安幻现殿室之中,神情沉了好一会,才呆若的坐到冰冷的石地之上,而现在的他,虽已是得以修至人身,但如何也感受不到这般冷暖了。
不过,
倒也无妨。
毕竟,
冥孤决这三个字一直悬在他的心中,就能让他一如既往的感受到炽热。
易从安明眸忽的一眨,好似想到了什么,只见他默默的伸出骨柴的手指,犹如仙人那般的掐算了几许,身子一浮,似叹了一口积压在心中许久的气。
“掐指算算,竟是又到这日子了...”那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犹如冥孤决面上一般的清冷,又透着一股无奈。
易从安那细长的手指往头顶扎绑着蓬松短马尾的地方探了几分过后,极快的一把将那宽长如毛生一般,且又尖锐的锥状东西拔了出来。
拔出之际,易从安的脸上随即就是犹如万针刺心般痛苦难捱的神色,且冥身都是在不停的颤栗着...
就在尖锐锥状东西得以离开易从安头顶的那一刹那,前几时恍惚欲出的女子身影竟又是再度显影了回来。
渐渐地,
由淡至明。
就连本是短扎着的马尾都幻化成了一头柔顺的青丝。
那番娇弱的女子模样,依旧带着一丝瘦弱,但却显得那么的不似凡尘人事,定定看去,她一身的轻薄柔纱与婉柔的面貌,透玉般的肌肤,还有一股犹如冥孤决面色一般的不似人间烟火的清冷之态,在清冷之中又带着几分贵气。
身形幻变之际,
一道道满是清透的荧色光圈瞬即将易从安整个身体环绕了起来,就犹如那蚕蛹一般的,紧紧包裹着...
易从安自若的呆在荧光之中,缓缓睁开眼眸,似心中大石终于得以片刻着地那般,又吐了口气:“吁...无妨...还是能捱得过的...”
本稍显粗些的男子音嗓都已变成了风铃般悦耳的女子轻柔声。
伴随着声音的消散,
清透荧光的光圈越发的浓烈了起来,易从安沉闭着双眸静静的呆在光圈之中,似修息那般,静得出奇。
“之安...之安...你这是何苦?”
“值得么?”
“之安!我是不会答应你这般要求的,你放弃吧!”
“易之安!”
模糊迷离之中,易从安似迷在梦幻那般的,脑海之中就是一直不停浮现着那几句话。
“伏笙...对不起...”
“对不起...”
“我本就是这洪荒世界之中一介可有可无的灵介,他所处的地方,才会让我有归属感。”如羽般细长的睫毛轻颤之际,易从安喃喃低吟了这么几句话。
之安...
数不清已是多少个年轮了,她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吧,再低头瞧瞧现时终于得以幻现而出的这副娇弱身躯,易从安竟是突然扯起嘴角莫名的笑了笑,且面色是如此的餍足。
“冥主,不知我,还能有机会以这番真正的面貌见到你否?”
西殿堂之中,
冥火暗烁,
萦绕着易从安身躯的清透光斑又是逐渐消散了去。
“不对,莫非冥主给我的那石头是修习冥修之法的基石?我这具冥身本是被自己折磨得都快不至成型了,只有在我幻回原本的女子身态后还仅剩有一丝维持冥识的眩力,然而我现时竟是感到满身的混沌眩力在萦绕?”
念叨这里,易从安迫不及待的赶紧盘起双腿,将瘦弱不堪的双手轻搭在双膝之上,再度闭起双眸,并试着屏心静息,让冥身之上那股渐渐凝成的眩力由着浑身各处凝集在掌心之处。
事实真是如易从安想的如出一辙,她当真感受到了身体之上那股渐渐能够凝集起来的眩力。
若是按照冥界的冥修之法来划分进阶阶段,那么她易从安得了冥孤决给的基石,轻而易举便已是到了那初期的引冥进阶了。
“冥主,你总是这般,撩人却还不自知...”易从安低喃的念叨着,那柔得似水般的脸颊之上,满是盈盈暗喜。
她伸出细长的玉手撑托住下颚,好似在思量着什么,一股暗涌的稀风吹过,荡起她身上轻飘的衣衫与几许青丝,再加上那番认真的模样,真是悄中带柔,虽是有些瘦弱,但也好看极了。
只见她忽然收起了手来,转眸望向身边一旁暂且放置的尖长锥子,眼眸微颤之际,她双唇一紧,便是再度将那尖锐刺眼的长锥往头顶之上狠狠刺了下去,且长锥每入半分,易从安的整个冥身便难捱的颤个好久...
那番动作是如此的熟稔,真不知她已是尝过了多少遍?
随着光影,
一番身形扭曲折返,那副英气短悄高马尾的易从安又幻了回来。
易从安紧咬着牙关,强忍过颤栗,站起身来,试着扭了扭身子。
“嗯,比前些日要好得许多了,无妨,倒也是个好得开端~”易从安满意的一笑,赶紧就往门外走去。
他一把推开紧扣住沉木的殿门,便是蹑手蹑脚的往外走了去。
阎罗正殿极它处的殿堂皆是幻化在那庞然锁魂台的下方,当是要冥修之法的幻术,才能出得去。
而现时的易从安,才得冥修之法的基石,当是无法立即就使得幻术,但他易从安是谁?
这么一点小事于他来说,自不是什么难事。
易从安蹑手蹑脚出了偏西的皇宫寝殿后,
便朝着冥孤决的正堂寝殿寻去,正当他推开殿门,不知想要进去做些什么的时候,恰巧就碰到了不知从何处刚刚归来的冥孤决。
“冥主。”易从安轻喊一声,那番声音真快要柔到了骨子里了。
“你来我寝殿做什么 ?”冥孤决问道。
问话之际,
还特是把距离稍拉了开来,因为这易从安每每得以靠近冥孤决一分时,眸光便总是那样的瞧着冥孤决,让冥孤决心中总会感到莫名的慌张。
“嘿~谢谢冥主,冥主真好。”易从安稍稍侧首,轻昂起头来望着冥孤决。
“不...不必,我只是不忍你冥识消失,最终散在这偌大的地府冥界罢了,想想,如今这洪荒之世,愿摒弃轮回,诚心想要留在冥界的生魂亦是不多,既你有此心,我又怎好视而不见。”冥孤决故作镇定的很是明显,但易从安却十分认真的,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嘿~冥主做事自是有冥主的道理,无需解释的~”易从安笑道。
这番话一出,冥孤决失措之意更是明显了起来,他自己回头想想,还真是,他方才是在做什么呢?
解释吗?
真是...
见冥孤决渐变的脸色,易从安心中愈加得意起来,但他好似知晓应当差不多了 ,亦不要过了火,便是适当的收了收笑嘻嘻的脸颊,稍作正经的望着冥孤决说道:“冥主,我需要出去一趟,可有什么东西,能让从安不用折腾,且能在这冥界出入自如的吗?”
易从安一直都是如此,毫不避讳,好似就笃定了冥孤决定会一一满足他的要求似的,张口便是讨要到。
冥孤决倒是被他今日一再突如其来的操作给弄得有点懵了,他此时的头上似乎冒出了一大圈的疑惑泡泡。
虽是如此,但冥孤决竟还是出奇的伸出手来,随着冥修之法眩力凝聚之际,他的掌心之处立即幻显了一块冥光闪闪至快要透明了,且似玉石那般的东西。
“这是冥玉,可以随意...”
冥孤决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易从安便一把将他的手扯了过去,就这么打量了一番,随后易从安就拿起了冥玉。
他趁着冥孤决的手还没有收回去,那柔软且又冰冷的双唇便极其迅速且又自然的就在冥孤决的手背之上,落下了一记轻触。
“嘿嘿~从安多谢冥主。”易从安抬起头来,一副得逞的模样,窃喜的赶紧消失在了冥孤决的眼前。
冰冷冷的双唇跟冥孤决的手背触碰的那一刻,竟是犹如一股奇特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冥孤决般的,让他整个冥身猛的颤了颤,且登时就愣在了原地,就连那颗本是蹦跶跳动的鲜活心脏好似都死亡了般的,噶然停了下来。
此刻,
在他心目中,
可是被一介男子亲了!
他当然愣怔得不行。
他冥孤决这数不清多少个年轮以来,虽说一直都是清心寡欲不碰女色,但也不至于喜那男色啊,可被易从安触碰了的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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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从安顺利拿到冥玉,
当然是赶紧开溜。
至在冥孤决面前离开了的那一刻,易从安浑身神色忽然就变得十分正经起来,且正经得你都有些觉得那好似是两个易从安。
一路上,易从安倒也没有多去何处,有了冥玉的助力,他还真是省了不少的精气。
只要心中禀念何处,那冥玉眩力随即一幻,便能立即带着他幻显在哪,眩力高得出奇。
易从安拿着冥玉直接往地府冥界的出入口寻去,
瞧着已是快要到了冥界的出入口之处,易从安立即停了下来,只见他双脚一落地,就是在那黄泉石岸的边上站着,眼眸微眯,似若有所思。
忽的一阵有序的步伐声传到易从安的耳朵里来,
他转过身,
眼眸随着打量而去,
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幽冥冥差。
是那日,
他初到冥界来时的那日,
对自己有过几声问候的冥差,且,自己还十分自信的告诉过那冥差,他易从安是要永生臣服于冥主的。
“哎,小哥。”
易从安嘴角一挑,一展不羁的笑容袒露了开来,与那些平日里在冥孤决面前展开的笑颜完全不一样。
现时的他,
浑身上下弥漫着几分气势,几分谋略,还有几分天生般的傲然。
只见那领头的冥差扭头寻了好几个圈,好似都未曾能寻到呼唤自己的声音,或许也是因为,在这冥界,也是从未有谁这般喊过他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