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凌然约了颜暮雪一块吃饭。夏红回娘家去,现在就是早出晚归。这样,凌然反而自由许多了。
“我去看望了儿子。”一见面,凌然就说了这个事。
颜暮雪笑,问:“儿子还认识你吗?”
凌然也笑,知道颜暮雪说的是什么意思。确实,看儿子的时间太少了。总是说很忙、忙什么呢?凌然怀疑自己了。
“所以呢,今晚约了你一块吃饭。要不然,你也不认识我了。”凌然接了颜暮雪的话头,调侃了自己。
颜暮雪说:“你现在这样的安排,我赞成。这样也好。你可以休息。好好的把身体调养好。”
“谢谢。”凌然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是真诚的。
凌然的身体状况,已经告诉了颜暮雪。像凌然遇上的这种病,在一般人的眼中,就是绝症。但在颜暮雪看来,没有多么的可怕。这不是说她不重视凌然遇上的这种病。是她对凌然太了解了。
在一起生活也有不少年头。凌然对养生,对身体保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对这类重大的疾病,也有自己的一套观点。在这方面,颜暮雪相信凌然。她始终觉得,无论什么事情,到了凌然面前,再难解的题,似乎都能被化解掉。
正是这样的感觉,颜暮雪才没有对凌然的病大惊小怪,刚才也就用了轻描淡写的口气,把一般人眼中谈了就色变的病,用了“好好把身体调养好”一说。
这样的举重若轻,也只有风雨同舟多年的两个人,才会这样说。
颜暮雪说:“这些年,你太累了。出去走一走,随遇而安的生活,对你可能更适合。”
凌然点头,感激的看着前妻。这就是理解啊。真正的关心。
颜暮雪又说:“儿子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牵挂。有我呢。”
“哦,说到这,有件事,得商量一下。世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唯物主义者,尊重事实。假如我没有抗过去。答应儿子了,逢年过节,要给他礼物的。”
“你怎么同儿子讨论这个事?”
“是儿子问我下一次什么时候看他。我告诉他,我要出国很长时间,也许很久。他说可以和我打电话,我说电话打不了,研究需要,不许打电话,只能发电子邮件。儿子说给我发邮件。我提醒他,发给我的所有邮件,都得经过妈妈看一下,是防止我的邮箱有变更。”
颜暮雪在凌然说这些时,默默地看着说话的人。这个时候,她的心里,确实是很难受的。凌然这就是做最后的安排了。她虽然相信凌然有征服病魔的能力,可是,正如凌然刚才所说,世事就怕万一、万一征服不了呢?
这样想来,颜暮雪对凌然的安排,也就有些动容了。她把脸扭到一边去。这个时候,对于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时光是残酷的。
凌然从纸巾盒里拽了纸巾,递给了颜暮雪,说:“相信我。这是你说的。坚强些。”
颜暮雪去接凌然递来的纸巾。这时,凌然把纸巾给到颜暮雪手中,却执了对方的手。有一会,两个人这样的悬空僵持着,有隔空默默对话的意味。
凌然松开了手,一笑。
颜暮雪这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真实情感,低头,抽泣。
凌然也就不说话,先是默默地看着颜暮雪,后就抹了脸看向了窗户外面。
他俩吃饭的小餐桌,在窗户下面,可以观看到街上的景。晚上,街上的行人,可是比白天多不少。人来人往,悠闲的,行色匆匆的,这可能就是人生的全部了。
人的情感是有节奏的。伤感总会过去。颜暮雪停止了抽泣。
凌然提醒颜暮雪,跟二老也要协调好,不要让儿子知道这事。
颜暮雪也提醒,“儿子终归会长大的。”
凌然说:“到他十五六岁,或者再大些,有了独立的判断能力,告诉他一切,就没关系了。现在告诉真相,因为他太小,心理成长会受到影响。”
颜暮雪叹息。
凌然说:“我只是做这样的安排。其实,事情远没有想象的严重。我相信自己,有办法解决问题。”
凌然说:“我们共同面对吧。还是那句话,相信我。”
颜暮雪已经用纸巾按去了眼角的泪花。她看向凌然,却愣住。
凌然被颜暮雪这时的表情弄呆了。怎么啦?再细看,颜暮雪并不是看他,而是目光投向他的身后。凌然就回头看了。
他们所在的大厅,已经热闹起来。这个大厅的餐桌,总数有近三十多张吧。靠窗口的一排,是四人座的,一溜边排列,有十六张吧。中间一排,是小方桌,一溜过去,有十张。挤挤的可以坐下八个人,松散一些坐,四到六个人。最里边是十人座的圆桌,一溜边有八张。再过去,是走廊式的过道。过道那边就是包厢,有八个包厢。过道顶头,有楼梯可以上二楼、二楼全部是包厢。
凌然以前做酒店时,到这里来过。也在这里请过几回客。
颜暮雪说:“进红梅厅的,是儿子的班主任。看样子,是他们家人聚餐。”
凌然说:“没看错吧。是的话,你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颜暮雪问:“你不去吗?你还没见过儿子的班主任呢。”
“你先去,我过会就去。你过去后,确认是他们家人聚餐,你到门口给我一个点头,就可以了。”
颜暮雪起身,往红梅厅去。进了包厢,一会,颜暮雪出来,到门口,朝凌然点头、点头后,转身又进去了。
凌然也就起身,到了收银台前,对收银员说:“红梅厅是点菜还是套餐?”
“套餐。”
“多少?”
“不带酒水,六百六十六。”
凌然问:“酒水他们自己带吗?”
“是的。”
凌然掏出七张大钞,交到收银员手上,说:“我买这个单。”
收银员说:“没开席呢。吃完后买单吧。”
“知道。我先买了。”
收银员看了凌然,笑,问:“朋友?”
“对。朋友。”
买单后,凌然往红梅厅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