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凌然提着一包早点，去见隋常勤。去迟了，他可能就出摊去了。

找到隋常勤住的地方，可是费了一番周折。这个地方，原本应该很好找。现在，被挤压在新建的楼幢里面，说是城中村吧，不是。早先这里是一家制药企业。这家企业已经不存在。宿舍还在。厂房已经拍卖出去。只留下宿舍区没动。

隋常勤租住的是这几幢旧平房中的一间。说一间，也不准确。这是在平房顶头加盖的一个类似于披棚一样的房子。有十个平方大小。

进门后，有浓重的异味。也是，大清早的，这间小屋子，门才开没多一会吧。里面的气味，还没有散发掉。

屋里很凌乱。这点大的地方，做饭吃饭睡觉七七八八的事情，全在这里面，来了一个人，就转不开身。说难听些，这间房子，就像一个堆积垃圾的地方。

好在，在这种凌乱中，还有养眼的。那就是挂在破败墙壁上的几幅字，应该是隋常勤自己满意的作品。没有装裱，只是随随便便的贴在那。

凌然把提来的早点，放在一张低矮的小桌子上。上面有写着字的纸。也就是说，隋常勤不仅摆摊子讨钱时写字，就是在家里，也还在练习写字。

对于凌然的突然光顾，隋常勤有些手足无措的被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让座吧，家中就没有像样的凳子。四块砖头用废旧铁丝捆绑在一起，就是凳子。这个家中，是没有客人来的。

凌然看出隋常勤这个时候的局促，就说：“你忙你的。我来早了些，是怕来晚了，你出去。我听学长说过，去的地点，每天不定。”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女人，提一只小塑料袋，里面有一把青菜，还有一块冬瓜。再就是一只更小的塑料袋里，有四只馒头。这或许，就是他们的早点了。

隋常勤就把进门来的女人向凌然做了介绍。凌然也就知道了，这个，就是那个愿意跟隋常勤后面吃苦，愿意照顾隋常勤的女人。

又是一番寒暄客套，凌然说：“我带来了早点，你们赶紧趁热吃。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我要看看这些字。”

凌然虽然不爱好书法，但对书法的知识还是有所接触的。做记者的，写作的，不可能不接触这个。在他看来，隋常勤的字，就是沾满了泥巴的玉。现在让人看见的，就是一团泥巴。隋常勤现在的身份决定，他的字，还不被行家们发现。

凌然站在一幅字前，左端详，右端详，越看，越有一种力量在体内升起。

“学长。你的字，是可以自成一体的。”

“让你见笑了。乱写写，糊口的，哪里谈得上自成一体。要说真的能成体，就是枯树断枝体了。”

听隋常勤这一说，凌然可是惊了一下，而且有热血上涌的感觉。对啊。这些字，就是这个体啊。也就是说，隋常勤就是有意的要练成这个体的。

确实，这些字，就有断枝的感觉，里面，有枯树的气息，但是呢，又有一种枯树希望逢春发芽的感觉。

凌然有了想法，“学长。我联系书协，或者是文化馆，给你办一个书法展。”

隋常勤的手，哦，是没有手掌的小胳膊头，摆了摆，“不行的，不行的。我的字，拿不出去的。”

凌然说：“你的字，真的很好啊。”

“摆摊子，混一口饭吃的。”

凌然说：“我真的不是恭维话。你的字，没有推广，虽然天天跟人们见面，就是没有遇上懂行的。就我的知识告诉，你的字，经过推广，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这时，那个不多话的女人，过来，把一杯茶放在凌然的手边，问：“这位大兄弟，你说老隋的字，真的能卖钱吗？”

凌然哈哈了，说：“嫂子。我这位学长的字，已经卖钱啦。”

“哦。也是。”这个女人就有了不好意思的一笑。

“就这么定了。这个事，我来安排，你等消息好了。”凌然端起茶杯，想喝的，可能是太烫的关系，就又把茶杯放下，说：“今天来，有一个事，要跟你们商量。”

一旁的女人就看了丈夫。隋常勤也看这个女人。找他们来商量事，能有什么事好商量？

凌然就说了让隋常勤做一家超市的想法。“至于门面的租金，前面的三个月或者六个月，我来出。后面的，你们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只要出房租，里面的货，包括货架，都不要先出钱。这世上，有这等好事。隋常勤可是感动啊。他最近有想法，想弄一个店面，让老婆打理。他认为，这或许就是他能够为老婆带来的一种幸福了。

现在，有凌然的这个安排，实在是太好了。隋常勤的两个小胳膊头，夹住了凌然的一只手掌，感激啊，只是，一时无以言表。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啊。

凌然说：“你们现在住的这个小区，不适合开这样的超市。你抽个时候，在周边，或者，也可以远一些的地方，最好是新建成的小区，规模比较大的小区，租楼下的，面积可以大一些。最里边，可以隔出一块地方，你们住家。”

隋常勤直点头，看凌然说完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过两条马路那边，新盖的小区，规模上可以。听说，旁边，是要新建一个车站。我想在那个地方，就按你说的，弄一个楼下的门面。”

“好。你说的那个点，不错。”

“我先弄一个首付。”

“你有这笔钱？”这让凌然有些吃惊。刚才听说要先弄一个门面，以为是租呢。没想到啊，可以首付。

“可能不够。想办法，再凑一些。”

凌然说：“我呢，想帮你一把。可是呢，目前不行。所有的钱，全部投入到那个小厂里去了。那个钱，不能动了。”

隋常勤说：“你已经帮了这样大的忙，不可能再让你帮其它的。我自己可以想办法的。”

凌然的目光在墙壁上挂的字上盯着，有一会，笑了，说：“刚才说的，办一个书法展。这个事，一定要办。到时，再想办法，让某个企业或者有钱的个人，收藏你几幅字。嗯，这个主意，应该可行。”

凌然就有了打算，找商会，联系一两家效益不错的企业，老板喜欢书画的。展出后，由他们买去。应该可以的。包括星海广告的老总秦吾，有一次说过，想在办公室里挂一幅字的。还有，H白酒的副总李勇，也是喜欢字画的人。

想到这，凌然的脸上，可是笑容多多了。就像现在筹划的这件事，就是他自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