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整理抽屉。凌然进去的时候，儿子没有抬头关注。看到儿子做事这样的专心，凌然很欣慰的，坐到铺沿上，默默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子像是才反应过来，问：“老爸。你过来，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啊。哦。没事。我到这边来，陪你睡觉。”

“妈妈呢？”

“妈妈怎么啦？”凌然没有明白儿子的意思。或者，他是明白了，装没有明白。

“你到我这边来。妈妈就一个人了。”

这小子。凌然摇头。儿子还是跟母亲亲一些。颜暮雪要是知道儿子这样关心她，可能睡着也要笑醒了。

时光真快啊。似乎只是转眼之间，儿子已经十岁，长这么高了。可在凌然的记忆中，似乎还清晰的记得，抱着只有他胳膊长时的情景。

“老爸。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听见了。”

“我说，你到这边来，妈就一个人了。”

“一个人，不能睡觉吗？”

“我知道的。你们两个离婚了。”儿子的神情严肃。

凌然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儿子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他和颜暮雪商量好的。这事，暂时不对儿子说。至于什么时候说，要看机会。难不成，颜暮雪把这事告诉了儿子。可是，告诉了，你也得跟我通报一声吧。

凌然说：“你听我解释……”

儿子老成持重的做了一个阻挡的手势，说：“你让我把话说完。”

凌然可是把身子向后仰去，想远距离审视儿子。这小子，这语气，不对吧。这是十岁孩子说的话吗？

儿子不让老爸说话，是要把话说完的。可这一会，他却顿住了。

凌然等了一小会，发现儿子愣在那，以为刚才想说的话，忘记了，想不起来了。

“没事。忘记了。先不说了。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凌然伸手，抚在儿子的肩膀上，说：“没事的。”

儿子把老爸的手拂下去，说：“我没有忘记。我是想，我们应该开一个家庭会议。”

“开会？现在的会真多。小学生都知道开会解决问题。”凌然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似乎感觉到，儿子知道了一切。他这个时候，就是想用调侃来缓和一下气氛。

儿子起身，去到那边，敲门，“老妈。你也出来一下。我们开一个会议。”

颜暮雪没有睡，披着衣服，在看杂志呢。她出来时，手上拿着一本《小家庭》。这是一本谈论小家庭家长里短的期刊。出来后，她把目光投在凌然的脸上。这个时候，凌然已经坐到餐桌前。颜暮雪就以为，这个主意是凌然出的。

“首先申明。二号首长。这个会的动议，是一号首长儿子的主意。”凌然又使用了以前在这个家中的顽皮。

颜暮雪就把目光移向儿子，“宝贝。你怎么想起来开这个会？”

这个时候的儿子，可真的是小大人了。他说：“你俩，长脑子的吧。也不想想。我在那边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回到家中来住。这中间，是有问题的。你们就没有想到吗？”

凌然就用手在左耳根处挠痒痒了。颜暮雪就看着凌然。凌然知道颜暮雪在看他，就低头窃笑。

儿子说：“现在离婚的人多。我知道的。所以呢，你俩想离婚，也不是好大的事。你们离，就离呗。可是啊，你们得通知我一声，对不？”

凌然可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儿子这声势，这表情，太搞笑了。

颜暮雪也笑。

“严肃些。”儿子可不觉得他说的话好笑，就用了老师训学生的口气，“说正事呢。”

两个大人，也就收敛起笑容，不笑了。可是，心里还在笑，而且由里往外的笑，压不住的样子，只好低头，偷偷的笑。

“说说吧。为什么要离婚。谁先说。好吧。我来点名。老爸。哦，不对，应该叫名字。这是开会。凌然同志，你先说。”

凌然终于可以扑哧一声了，问：“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你妈离婚的？”

儿子说：“这个问题，先不回答。你要想我回答，得先举手。我同意了，你再提问题。一点规矩也不懂。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你吗？”

凌然举手，说：“报告一号首长。我很好奇，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儿子问：“这个，很重要吗？”

“比较重要。”凌然看了颜暮雪，说：“我和老颜同志离婚，有多个版本。圈子里和圈子外，说法，不一样。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儿子告诉，“外婆告诉我的。这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善意的，善意的。只是，我想知道，外婆有没有把我们为什么离婚，说给你听？”

“理由，是你们大人的事。我不关心这个。我要知道，离婚，是不是很好玩？”

颜暮雪窃笑，却出了声。她可能是实在忍不住，儿子这副小大人的样子。凌然可是直接的就笑出声来。

“严肃。”儿子没有笑。他认为，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笑。

“你们把离婚当儿戏。”儿子顿了一下，问：“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凌然看了颜暮雪。这件事的处理上，两个人还真的没有考虑到儿子的感受。因为，当时，就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两个人商量好的，到时机合适，再复婚。

让凌然没有想到，颜暮雪却不想复婚了。

儿子说：“我同意外婆的说法。你们当初离婚，就很幼稚。”

被儿子用这种口气，批评了。凌然和颜暮雪可就对视了。

凌然说：“是幼稚了。现在想起来，是有些后悔。”

儿子问：“知道错了吧？”

凌然点头，“知道了。”

“知道就好。老师说的，犯了错，不要紧。要紧的是犯错后立马就改正。”儿子脸上一本正经。

凌然说：“复婚这个事，改正起来，不太容易的。”

儿子说了凌然，“你经常跟我说，世上无难事。”

“可是……”凌然这才发现，同儿子对话，已经不是从前那样容易了。儿子说话，已经知道一句押一句。

儿子挥了一下手，说：“好了。我不听你们的废话了。你们想我今后有出息，希望我学习上有一个好成绩。就应该复婚。外婆说了，两个人中，只要有一个诚意，复婚就容易。”

凌然说：“这应该是两个人都有诚意，才行的吧？”

儿子的头扭了一下，有了斜视老爸的表情，“我听外婆说，当初，你俩谈恋爱，老妈开始时，没有诚意。你有诚意。后来，你俩，就结婚了。”

颜暮雪一直不说话，笑笑的看着儿子把凌然说到无路可走。凌然已经招架不住了。

儿子又说：“老爸。这一次，还是你多些诚意，好不好？就像当初，你缠着老妈要谈恋爱一样。好不好？”

……

这次家庭会议后，凌然和颜暮雪，都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其他人的话，可以不听。可是，这是儿子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