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买了这些吃的喝的,到了隋常勤面前。他把提着的袋子放下时,也就顺势坐下。两个人这就面对面了。
隋常勤开口说话了,“你就不觉得,我就是一个笑话吗?”
“今天事情忙的,没有吃饭。这么巧,就碰上了。”凌然答非所问,说的时候,没有看隋常勤。他在低着撕酱鸭的真空包装袋。
隋常勤接过凌然递过来的酱鸭,也就顾不得再说什么再问什么,就大口咀嚼起来。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很饿了。
凌然没有直接把目光投过去,还是貌似专心的在撕酱鸭。只是,在撕酱鸭时,目光从额头处滑向对面,窥视了隋常勤。不可能不看的。因为,隋常勤拿东西的方式,很不一般。
凌然把撕下的一块酱鸭放嘴里,其余的酱鸭连带包装放进塑料袋里。他拧开了一瓶白酒,把酒瓶递过去。隋常勤接了。凌然这时是直视了这位学长的。在凌然感觉上,有些不可思议。这在凌然看来,隋常勤拿东西的动作,绝对的比有些人的手还要灵活。
凌然又拧开了一瓶白酒,呷了一口后,就说起了自己。他说没有上大学,先进到了一家企业,从工人做起,之后,因为写作,被一家报社要去,做了记者。在做记者时,上了大学,学习的是社会学。后来,结婚,为了照顾家庭,又回到了原先的企业,后来,从宣传部长的位置上下来,创业,做起了生意。
隋常勤只顾吃,没有在听的样子。凌然并没有因为隋常勤不在听,就停止了自己的叙说。当然,中途也有停顿,就是喝酒,吃酱鸭。凌然表现出的一个状态,就是随意。似乎,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听众,可以说说自己的事了。至于对方是不是认真的听,并不重要。
一只酱鸭,隋常勤吃下去,至少有半只了,又吃了些茶干和花生米,隋常勤才在打了一个饱嗝后,问:“听你这么说。你这一生,特别的顺。这,不一定是好事。”
凌然可是愣了一下。显然,隋常勤刚才在听他说话的。只是,隋常勤这话,说的可是锐利。一般人要是听了凌然这么说后,会羡慕,会祝贺。可是,隋常勤却说了这样的话。这还真是,人生阅历决定了一个人的说话水平。
凌然笑了。他的人生顺吗?前面的不说,包括和颜暮雪恋爱中的曲曲折折。就是创业这一年,所遇到的,磕磕碰碰还少吗?在这之前,遇见隋常勤之前,还在处理和满山之间的事呢。
这些磕碰,这个时候,肯定不适合对隋常勤说。再说了,现在跟这位学长说这个事,能起什么作用。他现在说顺的,是让学长感觉,这个学弟,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凌然是想帮助隋常勤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帮才是好。凌然刚才所说,就是起一个引言作用。接下来,是要听听隋常勤的故事了。
凌然之前所知道的隋常勤,在中学时,书法,绘画,唱歌,演小品,样样出彩。那时,隋常勤夸下海口,说要成为一个演艺明星。现在看来,那时的话,说过头了。
隋常勤开始说自己。从为什么成了残疾开始说起。下乡去,走亲戚。喝酒后,出于好奇,也是好玩,就骑了牛。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骑了牛、牛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发飙。他就从牛背上摔下。当时,双手全部骨折。没有接好。接下来再度感染,就截了双手。因为残疾,想工作,没单位要他。
凌然插了一句,“你可以去找残联。”
做过记者的凌然,知道,残联会帮着联系工作单位。
隋常勤有了一个苦笑,告诉,“残联是帮助过我的。我没有在社会福利厂做,是因为那里的工资太低。我没法养活三个孩子。”
“你有三个孩子?”凌然还是有些吃惊。一个残疾人,却生了三个孩子。这不是自作的找罪受吗?
隋常勤笑了。他的这个笑,却是甜蜜的。可以认为,因为提及这三个孩子,他有了由衷的笑容。
凌然就问了,“孩子的母亲,是做什么的?”
“他们没有母亲。哦。或者有过,却不知道在哪里。”
“怎么回事?”
隋常勤就有了一声叹息,“说来话长。”
凌然点起一支香烟,放到隋常勤的嘴里。隋常勤抽了一口香烟后,说了后来的事情。
有那样一句话,船坏偏遇顶头风,屋漏又遇连夜雨。隋常勤遭遇事故失去双手,父母又遭遇车祸,双双去世。偏偏,肇事的三轮车车主,家中根本就没有积蓄,三间破房子,还是土坯墙。隋常勤从医院出来后,四处找工作,要生活呀。
这时,隋常勤在路边捡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是个婴儿。这个孩子,很小,被人用小包被裹着。他把这个孩子弄回家。已经失去了亲人。他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先是抱着孩子四处去求奶。再后来,他卖掉了不值钱的房子。没办法呀,孩子要奶粉吃的。他没工作,没收入。只能这样了。
卖房子的钱,不多,很快就用完了。没有经济来源,找事情做,工资太低。隋常勤就想到了一条出路,就是带着孩子去大些的城市乞讨。当有人问起这个孩子母亲做什么时,隋常勤就编了话,说是孩子的母亲跟人跑了。
隋常勤在街头乞讨时,又先后捡到两个孩子。为了能够养活三个孩子,也为了自己活下去。他用自己所学的一技之长,走上了专业乞讨的路。他就是靠写字表演,把三个孩子养大了。
现在,隋常勤因为年纪大了,回到了出生地。三个孩子相继长大,一个去年出去打工,一个跟人学修车,一个还在上学,已经高中二年级。
凌然对这位学长,又有了些敬意。
想到人生中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凌然就问了,“你就没打算,找一个女人。三个孩子,也应该有妈妈的。”
隋常勤说:“我这个样子,先是拖着一个小不点的孩子,后来,又多出两个。不管哪样的女人,都不愿意跟我的。现在,可能是孩子们都大了,不是累赘了,情况才好些。”
凌然就笑了。他从学长的话中,捕捉到一个重要的信息。以前没有女人愿意,现在,孩子们大了,有女人愿意跟着他。
“现在,有女人了?”凌然问的时候,已经笑着。
隋常勤竟然有了些羞涩,笑笑地,“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女人,才想起来,回到老家来。”
因为提到了自己的女人,隋常勤的脸上,有了由衷地笑容。
“很好啊。”凌然也是由衷的,赞叹了。
话说到这个时候,隋常勤才提起精神。可能是因为提及了他的女人,很开心吧。
隋常勤说:“凌然,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有点,那个,什么的衣锦还乡的味道?”
隋常勤明显的自嘲,让凌然的心里头有些酸涩。这就是当初那个风云人物吗?凌然不好接隋常勤的话,只是暗暗地起了一个念头,要帮助这位学长。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他。给他几个钱,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