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凌然执行特别任务的三个员工,回到业务线路上去。凌然回公司。
让凌然没有想到的事情在公司等着他。
院子的大门是锁着的,有四个人在门外站着,东张西望的样子。这些人,见到凌然过来,其中一个,上前来,问:“你是不是叫凌然。”
凌然点头,反问:“你是?”
“岳晓亮是我侄子。”
凌然这就明白,是个什么事了。
岳晓亮受伤住进了医院。因为是宝伊达的员工,凌然派邹尚澈代表公司去探望。邹尚澈回来说,岳晓亮说是晚上出去做业务,受伤的。
这怎么可能?凌然不相信。因为,岳晓亮在公司的业务业绩最差,做事,就是混日子,成天吊儿郎当的。他曾经是岳峰的徒弟。岳峰在做销售一部经理的时候,多少还能压得住他。邹尚澈接手销售一部经理后,岳晓亮根本就不服新任经理管理。凌然有打算要换掉他。
凌然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开除员工。他不想因为短期的合作,留下开除员工的恶名。不管哪个单位,开除人,都会留下后遗症。凌然处置这一类的人,有一个方法,就是让他自行离开。
最近的事情多,凌然还没有顾及到这个事上来。听说岳晓亮是因为晚上出去做业务受伤,他是不相信的。白天的业务,都不能好好的做,怎么可能晚上出去做业务。邹尚澈从医院探望岳晓亮回来,带回了口信,说是要公司报销受伤的费用。凌然没有理睬这个事。
现在,面前来的四个人,估计就是为这个事来的。凌然意识到,今天,又摊上麻烦事了。
岳晓亮的叔叔问:“晓亮受伤,你知不知道?”
“知道。”
“打算怎么办?”
“他先疗伤。业务上的事,出院后再说。”
“我不是说这个事。我问你,他的医药费,怎么解决?”
“这个,要调查。如果是做业务受伤,公司会出这个医药费。如果不是,这个费用,就得自己出了。”
“P话。他自己做事,自己清楚。他是晚上出去做业务,受伤。”
凌然也就嘿嘿了,说:“可我听说,他是在夜总会受的伤。我们,与夜总会有饮品业务,但不是岳晓亮做的。他做的是白酒。白酒不往夜总会送的。”
“谁个告诉你,白酒不能往夜总会送?”
凌然斜视了岳晓亮的叔叔,告诉,“我是这家公司的经理。业务上的事,我安排。有规定,白酒不准送这样的娱乐场所。”
“你这个经理,什么破脑筋。只要有业务,管它是个什么地方。就是鬼要喝白酒,你也可以送的。”
“……”什么话,你看见鬼喝酒了吗?凌然想是这样想,没有说。他已经看出来,这帮人,来就是找事的,就是要达到目的。
岳晓亮的叔叔手指了大铁门,用了命令的口气,“把门打开。你就让我们站门外吗?”
凌然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拿出钥匙,把大铁门打开。
进到办公室里,随同岳晓亮叔叔来的三个人,有人坐沙发扶手上,有人坐办公桌上,一个的脚踩在茶几上。这架式,明眼人一看,这就是来糙事的。
凌然对这三个人的举止,视而不见的样子,拿香烟,每个人一支,岳晓亮叔叔手拂了一下,没接。另外三个,接了香烟。这三个人,是被叫来的,有抽的香烟不抽?
“请坐吧。”凌然做了手势,请岳晓亮叔叔落座。
“免了吧。我不是没有坐的地方,才到你这里来的。说吧。怎么解决这个事?侄子的事,我是管定了。”
凌然笑笑,做出来的笑,很勉强。
“你这家公司,不给员工买保险,已经是一错。我跟你明说了吧。劳动局里,我可是有人的。搞督察的是我哥们。他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凌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想答理。关于员工保险。凌然是买了的。只是,岳晓亮的没有买。保险一买就是一年。员工实习期内不买。三个月后转正,就买。岳晓亮没有转正一说。在实习期,给凌然的印象不好。凌然想打发他走人的。还是因为事多,没顾及这上面来。这一拖,就拖到了岳晓亮喝酒后在夜总会同人打架受伤。
现在,面对这些人,这种事,凌然心里很清楚,处置时,一定要小心。一句话不和,就给了对方动手的理由。真要动起手来,凌然并不含糊,这么多年的长拳可不是白练的。但这是公司,日后还要开门营业。
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把这帮人引开,不能呆在公司里。在这里呆长了,随时都可能引发炸药包。
“这样吧。我陪你们,去医院看看。弄清楚了情况,咱们再商量。”
岳晓亮盯着凌然看了有一会。他也在思量,在权衡。最后,他的头朝随行来的三个人往外一歪。这样,三个人就尾随岳晓亮叔叔出门。凌然也就跟上了。
出了院子门,岳晓亮叔叔说:“我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凌然只有苦笑。你讲理,天下就没有歪理了。
提出去医院,凌然有考虑。看这四个人的样子,今天不达到目的不罢休。如果再继续在公司里呆着,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出事。他可不想把院子变成是非之地。去医院,只是换一个地方解决问题。
去到医院,凌然貌似认真的看望了岳晓亮,也向医生和护士询问了情况。其实,他在心里,已经妥协。看对方那个架势,你不满足他,公司所在的院子,就不可能安宁。说白了,那几个人,就是社会上的混混。凌然一个人的力量,动不了他们。更何况,凌然的公司要运营的。息事宁人吧。
凌然看了看问了问这样走了程序后,就把岳晓亮叔叔一行四人,带到护士工作站对面的那个拐角处。那里有一张三人座藤编沙发椅,还有一对藤编的沙发椅。
这就开始谈判。这个过程,说白了,很无聊,却很耗人的脑细胞。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敲宝伊达公司竹杠,能多敲一些就多敲一些。对于这个,凌然在单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也参与过处理。
凌然不多说话,只负责倾听。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不明智。对方正说在气头上,甚至在愤愤然。凌然这个时候,只能同这帮人玩时间的艺术了。他是学习社会学的,也有过社会历练。任何人的气头,都不可能始终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生气,愤怒,尤其是这种只图拿到钱就了事的所谓生气或愤怒,底气本来就不足,真的走上法庭,他们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他们的心是虚的。
凌然继续貌似倾听。他的脸上继续貌似心情沉重。其实,他在预测,对方要的钱在一个什么样的幅度上。如果,幅度过大,肯定不行,就得动用其它的办法来解决,包括依据法律。但这个,会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尤其是到了年边上,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分身无术。
岳晓亮叔叔说到口干舌燥,发现凌然没有什么话说。
“你没说。”
凌然说:“我听你说。我想知道多一些的情况。我也在想,怎么解决这个事。说真的,我有难处。现在,我不想说这个。年关到了,我这种生意人最难熬的日子到了。借了一P股的债,已经有债主三天两头打电话。唉。生意难啊。尤其像我这样的,做的第一单生意,就借钱。”
岳晓亮叔叔瞪了眼睛,说:“你不会,不出医药费吧?”
凌然叹气,愁眉苦脸,又负重喘不过气的样子,说“我听你说的时候,就想,怎么样多给岳晓亮一些费用。说了不怕你笑话,我都想到了,过年给儿子买新衣服的计划取消,把这笔钱省下来,再凑一凑,给岳晓亮用。”
岳晓亮叔叔盯着凌然看,审视的目光。凌然还就真的像有过这样的考虑似的。这个时候,凌然的表情是凝重的,整个人的状态是会让对方看了泄气的。碰上这么个倒霉蛋,想多敲一杠子,下不了手。
刚才,岳晓亮叔叔说的话也够多了。说到最后,自己也感觉好累的了。何况,这个事上,他也是心中有数,底气不足。岳晓亮毕竟是晚上喝酒去夜总会打人。现在,又见凌然这副样子,就是一个好说话的好人,只是,这个好人,也是无奈,甚至是走投无路才开的公司。这个事,岳晓亮对叔叔说过。这是叔叔要来找凌然,岳晓亮说的。岳晓亮的意思,能要多少算多少。因为,在公司里,凌然对他并不薄,没有做什么业务,基本工资没少他的。
凌然在公司里,开周会,有时会说到自己为什么开这家公司。他把自己的生存状态,同大家放同一个屋檐下。他对员工们说,在宝伊达没有老板和员工的区分。大家只是为了生活,凑一块做事。
岳晓亮这个事的最后结果,是凌然拿出三千元。岳晓亮叔叔写下一张字条,岳晓亮之后的治疗与宝伊达公司无关。这个时候,凌然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说岳晓亮目前不能上班,岗位上不能脱人。岳晓亮叔叔也就爽快答应,让岳晓亮就这个机会辞职。只是,这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宝伊达必须给。
凌然答应了。基本工资三百元。凌然给出了三张大钞。这也算是拱手送神了。当然,这个神字是要打引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