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已经意识到，颜晓三做了什么。但他还是要问。

“你给我一个老实话，是不是挪用了客户的回笼款？”

颜晓三貌似成了一个哑巴，还有了些孬种相。他的目光空洞，就像是突然间去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他是想游戏厅这两天的效益能够起来，好赶紧把宝伊达客户的回笼款给补上。可他没有想到，凌然发现的这样早。颜晓三之前手上的客户单子，凌然几乎就是不过问的。毕竟，有这层亲戚关系，这点信任应该有的。可是……

颜晓三却窃用了凌然对他的信任，把客户的回笼款，投到游戏厅里去了。现在，面对凌然的责问，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说话。

凌然已经是忍无可忍，向颜晓三走去。

颜晓三害怕了，说：“我输钱了。”

凌然站住，输钱的人，就是一挂猪大肠，提起来一大挂，放下去一大摊。

“输的什么钱？”凌然想要知道，这三个客户处回笼的款子，去了哪里。

“赌球。”

凌然的手，在空中划了一圈，又在面前点了几点，说：“你出息了。很大的出息，为赌球做出了贡献。”

贡献？颜晓三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晓三没有听错。凌然确实就是这样说的。凌然是被颜晓三气糊涂了。

颜晓三开始解释，“在一个游戏厅，我赌球输掉了钱。我就想，我为什么就不能也搞一个游戏厅，让人家输钱给我。”

“输掉多少？”

“一万。”

“你盘下游戏厅，要不少钱的。你哪来的钱？”

“找夏红借的。”

“夏红？”凌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晓三的手在腮帮子上挠痒痒似的，挠了一会，说：“现在，不能说是借了。我答应夏红，借钱周转一个，说好一个星期的，可我没能再弄到钱。夏红说我还不上钱，干脆入股算了。”

入股？凌然的睁大眼睛，也算是开眼界了。夏红借钱给颜晓三，得不到还款，干脆就入股了。这些人的生意头脑，凌然要想不服，还真的不行。颜晓三赌球输掉钱，就盘下一家游戏厅，想要别人输钱给他。夏红借钱给颜晓三盘下游戏厅，没有在还钱的日子里拿到钱，干脆就把这笔钱入股。

如果在原单位，凌然的手下出了这等事，可以说成是用人不察。因为，那个单位有近五千人，用人上有很大的选择空间。可是，在宝伊达，招一个人进来，已经是不容易。

凌然看着眼前这个很不争气的东西，对，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东西，想生气，也没了力气，但他的眼神还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问：“公司对你这个行为，有过规定的。”

听凌然这样说，颜晓三从沙发上滑下，跌倒在地上，也就动了动换了姿势，跪下了，“姑爷。求你，不要把这个事告诉姑妈。姑妈要是知道了这个事，会告诉我妈。我妈的脑子不好，犯了病，就麻烦大了。”

宝伊达公司有规定，新员工入职时，会做这方面的宣传。宝伊达的员工，不可以沾染黄赌毒。因为，一旦沾染上，就有可能动用客户的回笼款。合同上可是标明的，一旦有这方面的恶行，立马开除。

颜晓三出了这种事，凌然可是头大了。这事不好交待了。当初可是向颜暮雪承诺的，只要把颜晓三放他身边，一定会把他管好，不会再让他去警署报到。当时，颜暮雪可是说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现在，自己的承诺，等于糗了。

立马把颜晓三开除吗？

凌然拿不定主意了。毕竟，这个事，涉及到颜暮雪。当初，凌然可是向颜暮雪承诺过，一定把颜晓三教育好，引他上正路。现在，颜晓三所做的，所走的，是正路吗？

凌然的手又在面前划了两下，说：“去写检查。”

“不开除我吗？”

“你要开除吗？”

“不要。”

颜晓三虽然还在宝伊达做，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也想自己做出一摊子。

说起来，颜晓三在宝伊达也算是元老级别的。当初，跟着凌然创业的，陶洋离开了。陶洋先是去燕江涛的公司做了几天的职业经理人，后来又模仿凌然弄了一批老陈酿，结果玩砸了，至今那些货还在睡觉。这些，是内幕，外人并不清楚，外人看到的，陶洋自己做，大小好歹是老板。

岳峰也可以算是元老派之一。他在鲍余的唆使下，倒腾了一批酒，冲击了宝伊达公司的营销网络，虽然弄到灰头土脸，向凌然赔礼道歉，至今，还有一部分款子被宝伊达惩罚性的扣着。但他现在，开了间小商店，也算是小老板。

颜晓三以为自己本事好大，不甘心情愿的在宝伊达混。这就与社会上的混子混到一处。幸好他的事被凌然发现的早，要不然，这一生，可能也就混到这就要划上句号了。后来的事情也证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有道理的。

“不要。现在知道不要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你给我的承诺呢？”

颜晓三还跪在那，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样子。

看着颜晓三这个样子，凌然的心情可是糟透了。

“没出息的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颜晓三站起来，头和上身向前似乎要弯成了钩子。

“不开除我吧？”

“写了检查再说。”

颜晓三貌似一副怂样子，出了总经理室，去写检查。

看着颜晓三出门去，凌然真想上去补一脚，把这小子踢个猪啃泥。想是这样想，没有踢，毕竟，是前妻的侄子。只能是自己生闷气，一支香烟接一支香烟的抽着。

颜晓三写检查的速度倒是蛮快的，不一会，居然还就写出来了。他把一张纸像捧什么似的捧到了凌然面前。凌然接了这张纸，气还是不打一处出的，“滚一边坐着。”

颜晓三坐到沙发上去，盯着凌然看。他是要观察凌然的面部表情变化，看看自己的这份检查能不能过关。

凌然坐到办公桌前，看颜晓三的检查。这份检查，这样的刺眼，字怎么写的，就这水平，就像是捉了鸡爪写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语句不通。多少让凌然心头消气的是颜晓三在检查中发了毒誓：要是再赌，出门就让车给撞死。

凌然就问了，“怎么写成撞死，不写在撞残废。”

“撞残废最划不来。残废，那可就是活受罪。撞死了，一了百了。”

“行啊。选择的方式，还挺讲究的。”

凌然这明明说的就是一句反话。可是呢，颜晓三硬是没有听出来。

“还行吧。在这方面，我是有思考的。”

噗。

听颜晓三这一说，凌然差点笑出声来的。好在控制住了。

“检查先放在这。你回去吧。”

颜晓三看凌然的脸色不再是之前的那样难看，站起来，走到门口时，还是把想问的话问了。

“姑爷。你不会开除我吧？”

“再说。”凌然没有给颜晓三一个明确的说法。这个事，他要同颜暮雪商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