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是午饭前到这里的。开车来的,自己的车。
眼下,街面上的车,比较稀少。尤其是私家车,不多见。在人们的心目中,只有大老板,才有车。
郑海辞职前,是机关的小车司机,所以,自己的车,选择上有讲究。他开来的是一辆道奇,大P股,越野车。
这辆车往凌然的门面前一停,立马就招惹了左右门面里的小老板们出来围观。
这一长溜的门面,门前也有车,各式各样的,脚踏的三轮车,开起来咯啦咯啦响的小面包车,还有小型货车,就是没有一辆小车。
郑海对凌然的办事速度,很满意。他可是在赢厂长面前赞赏了凌然的。现在看来,他没有讲大话。凌然办事,确实有一手。
凌然这就给房东陆远齐打电话。
陆远齐骑自行车来的。
郑海见到陆远齐后,没有多话,直接付钱。他从车上提下一只大号的手提包。这样的包,在眼下,也是有讲究的。一般人不会用这种包。这种包,就如后来的小手包一样,很有派头。
打开包,拿出一扎,丢到陆远齐手里。
陆远齐就感觉到,手上沉甸甸的。
郑海又从包里拿出一扎,再次的丢到陆远齐手里。
凌然看得可是一愣一愣的。他就站在郑海身边,看见那只手提包里,全是钞票。他有些想不明白,郑海干吗要带这么多的钞票在身边。这很不安全的。
“最好是数一数。”郑海对陆远齐说了。
陆远齐数过后,点头。
郑海又从包里拿出一扎,抽出若干张,放到陆远齐手里,说:“你数吧。不够,再加。”
陆远齐数了,还多出几张,就还到郑海手中。
郑海说:“写个收条吧。”
凌然把准备好的纸和笔递给陆远齐。
郑海对凌然说:“这边的事,你就多操心了。我还要回老单位,看看。既然回到这里,总得去拜访一些人的。”
看着大腹便便的郑海上了车,看着道奇的身影消失后,陆远齐才回过神来,说:“凌老板。这个人,就是你说的合作伙伴?”
凌然说:“他是总公司的老总。我这里是分公司。”
陆远齐拍了凌然的肩膀,说:“你厉害。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凌然这时的心情特好,就玩笑了,“这个时候,还不是乘凉的时候,太冷了。”
也是,冬天的尾巴刚刚过去,初春的季节。
星海广告的秦吾,办事也是钢钢的。他的手下,已经把一块长的牌子拉过来。
这块牌子,白底黑字:W市海成机构K市分公司
W市是郑海现在的生意所在地。K市是凌然的生意所在地。
这块牌子挂上后,左右门面里的小老板们,就又出来观看。
这一溜,有三四十个店面,大多数是个体户。公司和分公司,对于眼下的人们来说,还有些高大上的感觉,一般人,是不敢轻易弄的。
次日午后,凌然在门面里接到郑海的电话。
座机电话刚刚安装好。这是打进来的第一个电话。
郑海通知,酒厂的酒已经在他的监督下装车完毕,这就出发往K市来。一共是四台加长车,酒厂销售处派了一个业务员押车过来。
放下电话后,凌然的双手就搓揉起来。紧张啊,激动啊。纸上的东西,就要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货品。四台加长车。天啦,这是什么概念啊。
论说起来,凌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不就二十万元的货嘛,至于这样情绪化吗?
在单位,好歹也是一个中层,也是管人的人啊。
可是,彼一时,此一时,不可同日而语。
在原单位,虽然口号上是企业的主人,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企业。现在,可不一样了,分公司,多少能往高大上方面靠一点。这里的货品,就要真切的成为自己的财产了。
这在感觉上,在精神的享受上,虚拟拥有和真切拥有,不一样的。
货品是在下午三点半到的。
在这之前,凌然已经找来了八个装卸工,八辆板车,在门面前等着。四辆加长车,在凌然的引导下,在门面前一字排开。那个阵势,确实厉害了,我的哥。
八个装卸工,一直忙到夜里。
天气还有寒意,尤其到了夜晚。可是,装卸工们都脱到只剩下贴身的棉毛衫、棉毛衫的前后几乎都湿透。
凌然虽然没有搬运货品,也是身上出汗。
这些货品、品种不少,让人眼花缭乱,既要指挥在门面里有序摆放,还要和酒厂业务员对账。更何况,之前没有做过业务,这方面生疏。一个人应付里里外外,要是不出汗,才是怪呢。
天黑的时候,下班回来的颜暮雪,也到了门面前。
看到这些真真切切的货品,而且这样的阵势,可是把她吓着了。看着门面里这许多的白酒,她竟然有眩晕的感觉。
凌然,也太厉害了吧。一分钱没往外拿,就弄来了这许多的货品。门面里已经出现酒品墙。
一些关门打烊的小老板们,本是要回家去吃饭的。这时,却不急着走,聚集在不远处,你一句,我一句的。
“这是家公司啊,不是做个体的。”
“这个门面里的人,有来头啊。”
“可不。来头还不小。”
“看这架势,就是有钱的主。”
“人家,这才叫老板。要么不开张,开张了准吃三年。”
这些话,断断续续的,进了凌然的耳朵。他也就有了要飘起来的感觉。可是,在这之前,有谁会知道,他的口袋里就是一百元也掏不出来。
天色开始暗下来。凌然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只大灯泡拉了线,这只灯泡150W,挂到了门面外面。门面里的灯全部打开。
八名工人,连续做了七个多小时,终于把四台加长车上的货都卸了下来。在还有寒意的夜晚,工人们的前胸后背,全都冒着热气。
凌然把装卸费结算了。工们们拉着板车,走了。
门前安静下来。凌然把接大灯泡的线断了电。刚才还明亮的门前,成了灰暗。要想在这里走路,得低着头,仔细的瞅着路面。
这一溜边的门面前,路面还没有修好,临时性的铺了些碎石子。
凌然这个时候,才感觉累的不行了。这时,要是洗一个澡,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该是多么爽快的事情。
不行啊。这么多的酒,码在门面里,没人值守,不放心啊。
凌然用门面里的电话,往家中的座机上打去了电话。他告诉颜暮雪,不回去睡了。电话打过后,他放下卷闸门。
说是初春,可还是料峭春寒。好在门面里塞满了货,这就给人一种暖和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