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耳边终于归于沉寂。
眼前一片漆黑,古一诺吃力的动了动身体,'呼啦啦';大片积雪从头顶掉落了下来,再不敢乱动,闭眼微微调息了一下紊乱的内力,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她猛然睁开双眼,一缕银光划过,双手倏地朝头顶伸去,深厚的内力倾泻而出,'砰';头顶厚厚的积雪仿佛被什么猛然打中,尽数四散开来,周身瞬间明亮了起来。
古一诺从掩埋处一跃而起,站在厚厚的积雪上,眼眸四扫,看着一片寂静的雪山,空无一人,有些担忧的道:"天枢?"焦急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山之中,一连叫了几声。
'砰';一丈开外的雪地上忽然发出一阵响动,转身望去,一个黑色的脑袋从厚厚的积雪中钻了出来。
"主子。"天枢吐出嘴边的雪,庆幸的看着完好无损的她。
古一诺松了一口气,朝他伸出手,"来。"
天枢略有些宽大的手,握住纤细白皙的手,借力一跃,稳稳地站在雪地中,两人相视一笑。
'噗噗';似是爪子刨地的声音,正在整理行装的两人一愣,齐齐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不一会儿,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雪地里钻了出来,纵身一跃,一头雪狼出现在雪地上,抖了抖浑身的毛发,杂雪四溅,看着两人低低的叫了一声。
'噗噗';'噗噗';密密麻麻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一个接一个的脑袋从雪地里冒出,"嗷呜!""嗷呜!"一声接一声的狼嚎在雪地中响起,蔚为壮观,若交响乐团,齐齐奏唱,一百头,一千头,两千头??????直到再也没有雪狼出现。
一头头的雪狼,渐渐聚在了一起,古一诺扫了一眼,近一万头的雪狼中,独独少了那头曾在她脚边焦急轻蹭的头狼。
一头头雪狼安静的立在雪地上,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四周依旧一点动静也无,一双双本该凶残的眸子,此刻明显带着点人性化的焦急,忧虑。
静静的望着,古一诺的喉咙莫名的有些发疼。
终于,等待的狼群开始躁动了起来,动静越来越大,"嗷呜..."一声声狼嚎低低的响起,响声中夹杂着淡淡的悲伤,连绵不绝,让她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忽然,一声极轻极轻虚弱的嚎叫声传入她的耳中,在这一群略带悲伤的狼嚎中明显有些突兀,还未等她有什么表示,齐齐哀嚎的狼群顿时停了下来。
"嗷...嗷呜..."虚弱的嚎叫在一片寂静中异常明显。
"嗷呜!"所有雪地上的雪狼齐齐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嚎,声势浩大,响彻天地。
'咚咚咚';狼群一起奔向三丈开外的雪地上,低头在雪地上来回踱步,鼻翼轻触雪地,轻轻嗅动。一头接一头的雪狼用前爪在空地上用力抛挖。
近一万头的雪狼有些疯狂的抛挖行动,在这一刻,让她深深的体会到了狼群的忠诚团结。
雪地不一会被挖出一个深深的洞口,"嗷呜..."虚弱的嚎叫明显清晰了不少。
古一诺走近一看,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头头狼,虚弱的趴在一片鲜红的雪地上,洁白的雪颜映衬着妖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忽然,头狼身下有什么东西微微耸动,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身下钻了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头狼,呜呜嚎叫。
古一诺定眼一看,那是——两头幼崽!
像是感应到什么,头狼微微转过头颅,一双隐隐包含着不舍、担忧、无奈的眸子猛地撞入她的视线中,那极深的情感,让她心尖儿微颤...
——
古一诺睨着身边一直跟着的头狼,轻叹,自从两天前,救了这头护犊的头狼后,它便一直跟在身边。
迈步昂行的头狼微顿,朝她低低嚎叫了一声。
古一诺撇撇嘴,还真是敏锐,收回视线,望向茫茫的银白色冰雪世界,覆盖在厚厚积雪下的高耸山峰,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视野中,一眨眼似又消失不见。
走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点尽头了,这一路走来,除了碰到雪狼和一些零零散散,存在于雪山中常有的动植物外,再无其他,雪莲更是一点影子也没,让她也忍不住开始怀疑了,莫非是她判断有误?
两人一狼,在雪地中慢行,北风呼啸,纷飞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稀薄的空气中,为这银白的天地更添一抹寒意。
忽然,头狼转过头,前爪'噗噗';地抛挖着雪地,嚎叫两声,竟是不肯在往前走了。
古一诺疑惑的看着掉头而去的头狼,水眸轻闪,抬脚,依旧向前,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
她拉紧差点被寒风吹掉的帽檐,整个人已全缩进了厚厚的斗篷中,本就小巧的脸庞,如今被白裘遮挡,青丝划落,更显得小巧玲珑,如梦似幻。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阵更猛烈的寒风呼啸而来,掀起周身厚厚的积雪,雪块砸在两人身上,冰冷刺骨,深入骨髓。
古一诺手腕微微抬起,一瞬间,忍不住闭上酸涩的眼眸,只愿这阵刺骨的寒风早早过去。
逆风而行了几十步,却怎么也前进不了了,抬起的双腿似有千斤重,猛烈的寒风在两人身边呼啸而不过!
若有人在远处,定会惊讶于这一幕,呼啸的风眼中紧紧包裹着两人,随着两人的前行,风眼中聚集的寒风越来越多,竟是凝成了实质的风丝,将风眼中的两人一圈一圈的包裹着,从头到脚,直冲云霄,透过那密集的风圈竟只能隐隐看到一团黑影。
那风丝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只在两人周身环绕,紧紧缠绕。
古一诺不敢再前行,每迈一步,她都能明显感觉到周身的压力越来越大,四周依旧不断挤压的空气,使得五脏内府生生的疼,暗暗压下体内呼啸翻腾的气息,内力运转全身,白色狐裘下的衣裳瞬间鼓起,以抵挡那不时划过身体的风刃,和毫不留情砸在身上永不停息的雪块。
'呼...呼...';在这一片冰雪天地中,只有冷冽的寒风呼啸的声音,生生不息,久久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