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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静谧的场合下,李洵和王欢只顾向上攀爬,姬殇和吴起对视一眼又不敢说些什么,着实憋屈。愈是幽静难耐,便愈发感觉时光流失的缓慢,仿佛定格一般,画中人未动,人生已多时。两个大人,两个小娃默默无声地走向紫霄峰……
浮梯的尽头与紫霄峰的一处山崖相连,甫登上山崖,顿时微风吹来,香气袭面,眼前这有绿的草,红的花交相呼应,地势平坦泉水潺潺。此崖唤作“迎客崖”,一人高的石碑立于路旁,此路是上山的必经之路,李洵二人放下背后的娃娃,整理道袍,轻理道髻残发,一副虔诚崇拜之情,各自手牵一娃,朝林荫小路走去。路面皆是用厚实的页岩铺就,蜿蜒曲折,向上延伸,路旁草圃、灌木丛,一片翠绿映入眼中,参天古树随处可见,泉水叮咚,虫鸟低吟,深吸一口气,就连这气息都能荡涤心灵,好不舒畅。眼见得自然美景,两个娃娃也是舒缓了早些的压抑,左顾右盼,好奇不已。王欢也解释一路所见所闻,连带着门派历史也介绍了不少。不多时,四人已到了路中的一座供行人休息和观景的亭台,亭台样式古典,琉璃瓦遮顶,汉白玉做的四根石柱支撑,好一座雕栏玉砌之物,亭台顶端鎏金牌匾上书“云海仙台”四个大字,笔势苍劲雄浑。王欢正在介绍亭台由来和祖师爷所提匾额时,几声咳嗽声打断了他们的陶醉。王欢抬头一看,只见师兄向其微摇额首随后正衣前行,向上看去,纳闷道:“他怎么会在此?”
“弟子金鼎峰李洵,同千丈峰王欢拜见洛师叔,师叔好雅兴,在此处观赏云海美景。”李洵同王欢急忙弯腰下拜,对眼前之人尊敬有加。只见亭台上负手站立一人,一件月白色的粗布麻衣长袍,内里是一件淡青色的衣衫,风起之时便能看到束于腰间的淡紫玉扣,长发及腰,两脚无鞋,五官犹如刀刻,两眼冷漠,仿佛厌倦了世间的尔虞我诈,孤冷,欲将人拒之门外。
“嗯。”被唤作洛师叔的男子,两眼看着远方,无视他们的存在一般,淡淡的,似乎是回了一个字。
李洵也是早已有所准备,但是还是略感尴尬,想立刻远离此处。“弟子奉掌门师伯之命,下山查看昨夜斗法缘由,在废弃村庄找到两个娃娃……”李洵正将此次的结果简答言明,不想还是被打断了。
“我非他,他们在上面,去吧!”仿佛惜字如金,又或是厌烦交涉,洛师叔朝金龙殿的方向一指,便不再多说,继续看着远处浓浓的云海。
李洵当下苦笑,二人再次俯首一拜,从亭台穿过,头也不回地赶忙走了。
“李师兄,无故和洛师叔多说什么,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后果不堪设想啊!”王欢在旁对之前李洵主动同洛师叔的答话很是诧异。
“师弟,他是我们的小师叔,在这路上碰到,同门不相识之人尚且问候两语,更何况他老人家?只是没想到,洛师叔那性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李洵也是对刚才之景颇为无奈。
“道长,那个叔叔是谁啊,在那里发呆做什么?”姬殇见他二人言语间好似提及禁忌一般,不由心生好奇,出言询问。
“……日后你们就知道了。”王欢本欲多说几句,可是话到嘴中又收了回去。
同洛师叔的不期而遇耽误了上山片刻,但也无关紧要。他们四人最终来到了金龙殿的殿门前。石板修葺的道路从脚下延绵至殿门,两侧宽广之极,道路旁分别雕饰着各式各样的石狮,殿门左右两旁各蹲着一只三丈高的石雕赑屃,背驮石碑,左面写着“上天祈福降吉祥”,右面写道“下地驱邪平祸乱”,金光闪耀,端得雄伟,大殿门头横匾刚正威严书写着“金龙殿”三个大字。大殿顶层铺着金色琉璃瓦,殿脊两头卧着石雕而成的螭吻,朱红色的大门敞开,入得殿内只见檀木作梁,龙身缠绕,栩栩如生,抬头仰望,只见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金龙盘踞缠绕,龙头低凝,龙口微张,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含于嘴中,殿内光亮如昼。中间一座紫金铜炉,三脚鼎立,香气阵阵散布殿内,两侧是红木雕镂的座椅,正中摆放着一张仙座,此时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坐于其上,一件青色道袍,头戴紫金冠,银丝眉须垂至耳根处,两眼明亮有神,充满着睿智与沧桑。两旁的座椅上也坐着寥寥几人,左右两侧各两人,有鹤发童颜者,也有正当壮年者,有绝世仙子,也有隐士书生,颇具仙风道骨。
“弟子李洵,弟子王欢拜见掌门及各位师伯师叔。”李洵和王欢入得大殿深处后,见掌门和诸峰首座皆在等候,急忙行礼参拜。姬殇和吴起也猜到上面这些人都是天剑门的重要之人,也学着李洵和王欢行跪拜礼。
“两位师侄免礼,你二人奉命出山,可有收获?可曾查明昨夜斗法缘由?”居中的老道正是天剑门掌教玄青真人,他率先询问。
李洵和王欢也没有隐瞒,何时到的吴家村,怎么遇到的这两个小娃,噬魂殿的妖人踪迹,事无巨细一应禀报。在座长者聚精会神的听着,听到吴家村全村都被献祭给邪阵,无不痛心疾首,痛斥噬魂殿的恶行。半柱香的时间,禀告完毕,玄青真人沉思不语。
“师兄,看来是金光寺的高僧赶跑了噬魂殿的妖人,又留下这两个小娃让我等照看,不知师兄意下如何?”坐于左侧首位的中年道人询问,身穿八卦紫云袍,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提及噬魂殿时深恶痛绝,嫉恶如仇,慈悲心肠。
“无忌师弟,凡事不可由性而来,我们还未弄清缘由,还是从长计议。”那鹤发童颜的老道见自家师弟如此感情用事,心生教导,便多说了几句。
“陆师兄,这两个小娃没有问题,只是为何斗法,当中可曾牵扯诸多缘由我们未曾知晓,还需日后同金光寺高僧商议,我们可收留他二人,一来对死去的百姓有所交待,二来也是不负高僧的好心,不知掌门师兄有何见解。”右侧站起一书生打扮的中年之人,头戴纶巾,身披长袍,内衬长衫,雪白的丝绦束于腰间,思量许久后,起身对殿中诸位说道。
在这期间玄青真人始终一言不发,时而看看跪着的两个娃娃,时而抬头听听首座们的意见。
“众位师兄师弟,我天剑门传习道家真法,解救黎民百姓,吴家村发生此等有伤天和之事,人神共愤,好在村中留有遗孤,我等应悉心照料,引入仙门,至于这斗法缘由,日后必向金光寺问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玄青义正言辞,决心将两个娃娃收于门下,众首座也无异议,一个个仔细观瞧他二人,爱才之心渐生。
“既然如此,两名弟子有哪位首座要收于门下啊?”玄青向众人问道。
在座的无一不是经营多年的老狐狸,收一好根苗的徒弟,将祖上所传功法发扬光大,是多少人的梦想,良才百年难遇。今日这两个小娃,一个筑基小成,一个根骨绝佳可谓是机会难得,诸峰首座早有心争夺,见掌门询问,早已按捺不住。
“这样如何,天柱峰洛师弟没来,白云峰李师妹门下俱是女弟子,我也不想再收门徒,就让这余下三峰选择,如何?”玄青见众人有心争抢,为免伤和气,还是提了几点意见。
也是陆惊天倚老卖老,率先发难:“我认为为避免他二人思乡伤心,最好是将二人分开培养,这样吧,那个个子高的娃娃就由我峰收养吧。”陆惊天手点吴起,向众人宣布。
千丈峰首座燕明远摇头轻笑,心想老狐狸果然厚颜无耻,只是自己并没有收门徒的想法,壮大门脉也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就卖大师兄个人情,不再言语。
伏魔峰首座宋无忌哪管这些,也是争抢起来,他心直口快,直言不讳:“大师兄,你这是何意,我观这娃筑基小成,修仙根基已有,观他也是嫉恶如仇之人,适合修行我伏魔峰功法,你怎么说抢就抢了去?”宋无忌也是手指吴起和陆惊天争执了起来。
两人争斗愈演愈烈,只是围绕着吴起争论不休,最后甚至延伸至切磋功法之上,玄青无奈,只能调和:“师兄,师弟,你二人这样成何体统,为一个徒弟大动干戈,传将出去岂不笑话?这样吧,我做主,那个高的娃娃确实适合修习无忌师弟一脉的剑法,就由师弟你来教导吧,一定要好生教导,不要辜负其天资。”
陆惊天见掌门出面决定,也不好争抢,只得闷闷无声,做了下来。
“至于这白袍小娃,你们……”玄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众人心中都明白,今日争抢的主要是筑基小成的娃娃,至于这个白净的小娃,虽说根骨绝佳,透着灵气,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人天资聪颖,最终泯然众人。
“掌门,这个……筑基是修仙的第一步,在未筑基之前,资质卓绝也不能保证将来的仙路顺畅,不如让他按宗门规定,先在外宗修炼,待筑基有成再收归我们门下,你看如何?”陆惊天并未急于将姬殇收归门下,只是说了一些各自的看法。
玄青见众首座并无异议,最终也就如此决定了。
白云峰峰主李婵月见此间事了,起身离去,只是在起身时不经意间说道:“收徒大事也不告知洛师弟,当年的师门亲情如今荡然无存,我先走一步,宋师弟善待这遗孤啊!”说罢头也不回的向殿门外走去。
二人的命运就在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谁又能说清今日的决定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