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鑫摸了摸胸前的鳞片,皱着眉问:“‘与你何干’,‘与你何干’?你说话呀,我还等着你给我帮忙呢。”
鳞片冷冷地说:“现在我打不过她。”
“打谁?”
“合欢……”鳞片顿了顿:“就是你说的毒婆娘。”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办法让城里那些人乖乖儿听我的话,和咱们联手,别跟那个宇文啥啥的一块儿混了。”
“啊?”鳞片艰难地发出一一声疑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现在他们给尽了恩惠,你又弹尽粮绝,你还有什么筹码去说动他们啊。”
“你不是麒麟吗……你赐个福呗,什么招财进宝,多子多福什么的……”熊鑫抓了抓脑袋,尴尬地提议。
“我……”鳞片愣住了,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不祥之物……祸国殃民……招灾引祸……”
“丢人现眼,要你何用……”
“一身墨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鳞片艰难地说道:“我不会赐福……生来就不会,到死都不会。”
“啊……怎么这样啊……”熊鑫赌气地坐在冰凉的炕上:“我还想着你能不能施展神力,比如让城里的大雪化了什么的,这样城里的人就会感谢咱们,咱们也许还有路子。”
鳞片愣了愣,突然说:“化雪是吗?这个我还真有办法。”
“什么办法?”熊鑫立刻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满是光芒。
“我问你,这附近有没有湖?”
“有啊,只是眠霜湖早就冻上了啊,来年捕鱼才会去凿湖放网啊。”
“时间也正好,今儿是十五,也是满月。”鳞片想了想:“听着,晚上你带着饶年枪去你说的湖。必须等满月行至中天的时刻。我现在休息一会儿,等到时候了,你再来叫我,知道了吗。”
熊鑫一头雾水:“咋?凿湖捕鱼贿赂城里那些白眼儿狼?现在也不是时令啊。”
鳞片声音里仿佛有些得意:“我带你去,见见我的老朋友。她在,风雪或许真能消融。”
鳞片渐渐没了声儿,开始养精蓄锐。熊鑫舔了舔嘴唇,看了看外头天色还早。索性合衣躺在冷炕上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熊淼推开门看了看熟睡的熊鑫。他不服气似的攥紧了拳头,然后自个儿集结了兄弟们,悄悄去了青蛇山。
熊淼确实把熊鑫当兄弟,每次出生入死都紧随其后,无怨无悔。
但有种不知名的东西,一直刺痛着熊淼的心脏。
它膈应在兄弟们簇拥熊鑫时,它磕绊于熊豪对熊鑫的每一声好儿子,它蔓延在所有人都觉得熊鑫是熊爪子山的大当家。
它在饶年枪前滋生,在那片鳞片出现时生长,最后在熊豪为熊鑫牺牲时爆发!
熊淼还太年轻,他不知道那是足以摧毁一切兄弟情义的可怖力量——
妒忌。
熊淼只知道,他要带着兄弟们做出一番事迹。他要超越成天无所事事却仍能水到渠成的熊鑫。他和熊鑫很像,都信事在人为。他和熊鑫不一样,在别人眼里,熊淼,从来都是个附属品,是个“二把手”。
当月光再度播撒在雪地上,熊鑫胸前的鳞片震荡了起来,吵醒了熊鑫。
熊淼的队伍摸索到了青蛇山下,兄弟们拔出武器,准备攻山。
他们俩都准备好了,给熊爪子山找条出路。
熊鑫悄悄离开了房间,带着饶年枪悄悄去了眠霜湖。天色已晚,加上熊鑫不希望被其他人发觉自己又在用饶年枪,于是蹑手蹑脚地绕下了坍塌崩裂的熊爪子山,没发现熊淼他们的行踪。
熊鑫在齐膝的雪地里跋涉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冰封冻结的眠霜湖边。雪已经很深了,已经分辨不出东西南北了。但月亮正在天中,熊鑫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于是呼唤了两声胸前的鳞片:“‘与你何干’,到地方了!”
鳞片冷冷地说:“用饶年枪,把冰面凿开。”
“这么大半夜的,我凿冰玩儿?”
“哪儿来这么多话,凿!”
熊鑫不满地撇撇嘴,举起饶年枪往脚下的冰层狠狠地凿去。饶年枪不愧为连城之宝,虽然没发动破城之力,但尖锐的枪头没几下也能凿开那厚厚的冰层。
冰层下的水冒着白汽渐渐涌上来,站在冰坑里的熊鑫即将被水溅到。这么冷的天儿在野外湿了身子可是要没命的,熊鑫连连往上爬。
“你信我吗!”鳞片看了看月亮,月光照到了那个冰窟窿里。里头涌出的水流被月光照得如白银般闪耀。
“信!”熊鑫笃定地回答着。
“跳!”
“什么?”
“跳下去!”鳞片一声令下,熊鑫看了看那喷涌而出的冷水,咬咬嘴唇,猛吸一口气,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水载万物,水渡往生!回应我,杀伐的神灵!”漆黑的鳞甲层层裹住即将冻僵的熊鑫,鳞甲拽着熊鑫狠狠地往下沉,月光透过冰窟窿照到了湖底,湖底弥散出蓝幽幽的荧光。
“聆听你的召唤。”
湖底突然两起两处蓝白的光芒,仿佛巨大的野兽在漆黑的冰湖下睁开了闪耀的双眼。
被鳞甲包裹的熊鑫一触及湖底的光芒,整个天地都仿佛被翻转了过来。
那冰冷的湖水,湖面结实的冰壳,甚至天上清幽的月光,都被熊鑫踩在了脚下。而他的头顶,不再是湖底,而是另一片冰雪塑造的璀璨宫殿!
整个宫殿被通透的冰凌点缀,仿佛水晶筑成的巨大巢穴。
宫殿正中,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老虎看了看熊鑫身上的鳞甲,它慵懒地长长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抖了抖身上的皮毛。
熊鑫第一回见到如此奇特的生灵,那只白色老虎一边抖毛发,皮毛一边散为柔软的雪花。最后,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从柔软的的雪花中走了出来。少女头发雪白,眼睛冰蓝澄澈,身上散发着娇贵的傲气。
熊鑫愣愣地看着少女,呆呆地说:“她……她是……”
鳞片得意地说:“她是四象之一——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