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已经没了力气,跑起来跟走路没有多大差别。陈嘉琦悠闲地跟在小偷的身后,看小偷一步步往前挪着步子。
小偷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腿跟灌了铅似的,绝望地扭头问:“哥……哥……你饶了我……成不,咳……咳……你要追……我到……啥时候啊?”
陈嘉琦想了想,说:“你跑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我就不追了。”
小偷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他自己的手机来打通了110,举到耳朵边道:“喂,110吗?我偷……偷东西被……人撵……了,实在……咳……跑不动了,你们快……来抓我吧。”
陈嘉琦挠了挠头,忽然叹了口气,低声自语:“我这是有多无聊啊。”他一下子感觉自己真是无趣至极,没了兴致,靠着一棵树等小偷跟110报完地址挂了电话,又等一会儿,警车呼啸而来了,他才转身离开。
走到半路的时候胖子打来了电话,陈嘉琦给他们报了平安,说手机已经拿回来了,小偷也被警察带走了,让他们先回宿舍。他消消停停地往学校走,翻墙进了校园,回去宿舍,却发现五个舍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下,各个呼噜打得震天响。
陈嘉琦无语地撇撇嘴,有种就不该为这帮蠢驴费这么大心劲儿的郁闷感。他关门爬上自己的床脱衣服睡觉,有净化能力在,他躺下就睡,而且睡觉就是睡觉,不会做一丁点儿的梦,睡得相当瓷实。
第二天早上陈嘉琦有课,因此他一大早就起床洗漱,收拾吃饭。胖子跟他一个系的,被他从床上拖了下来,其他人继续死猪一样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食堂里吃了豆腐脑油条后,陈嘉琦和胖子一起到了教室。唐门来得算早,教室里坐的人不多,还有一些桌子上放了书本宣示已经被人占领。胖子眼睛还在打架,不准备听课,拖着陈嘉琦在后排占了两个位置,直接趴在桌上睡起了觉。
这家伙长期睡觉练成了独特的技能,在别的地方时无论怎么个姿势睡,呼噜都跟惊雷似的,因此他还有另外一个外号,叫做大雷音寺。但是偏偏在教室时,他半点声音也不会发出。
陈嘉琦叹了口气,等教室里人坐满了,老师上课点名的时候,只好替胖子喊了个到。
这一堂课,陈嘉琦再次体会到了超现实能力给自己带来的便利。在上一个秘境世界结束之后,他的能力还不算太强,只能自愈伤口和保持体力、并给其他人驱除伤痛感染之类,但是在这一次结束之后,他对自身的大多数负面状态已经都可以抵御。
讲台上老师讲课如同念经,早上正暖的阳光配上那丝毫不见起伏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陈嘉琦看到前面不少脑袋在一下一下地点着,景象壮观。但是老师讲得再怎么沉闷,在自身能力的作用下,陈嘉琦也不会感觉到困倦。他拿出笔记认认真真地听讲、记录,如果不是课上到半中间,手机短信忽然响起来,他这一堂课过得必然十分充实。
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但陈嘉琦看到那条短信时,忽然愣了一下,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在吗”这两个字,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
那个号码虽然没有记在手机里,但陈嘉琦却用脑子记得十分清楚。
这个号码的主人叫周涵,跟他同一所高中,同一座城市不同的大学。在他跟昨晚那个寻死觅活的青年喝酒时、还有澡堂里胡师傅给他搓澡时,他脑海里想着的,都是这一个名字。
——那个瘦小秀气、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高中隔壁班女生的名字。
从上高中开始,这个女生就吸引了陈嘉琦的目光。陈嘉琦总感觉她就像是一只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翕动着嘴唇的纯洁小白兔,害怕受到任何一丁点地打扰。
高中三年来陈嘉琦只是默默地注意着她,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一来高中学业为重,二来陈嘉琦看懂了她的性格,知道她基本上只会和很要好的几个同伴女同学说话,别人要搭句茬,她肯定先脸红半天再沉默半天,直接把人尴尬到死。
直到毕业的时候,陈嘉琦刚买上手机,他的班级跟隔壁班联谊办了毕业宴会,陈嘉琦在饭桌上喝了几杯酒,就着酒劲儿,才卯着脸皮上去,问周涵要了电话号码。
那时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陈嘉琦清楚地记着自己喝了两口酒坐在饭桌前悄悄瞟着周涵蓄谋已久。当他看到周涵拿着手机小跑出酒店接电话时,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脑子一热跟了出去。
周涵接电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没有多少台词,只是嗯、嗯地应和着,最后的时候,说了句“没事啊,妈,我一会儿就回去啦”,挂了电话。
陈嘉琦站在周涵身后挠了挠头,见周涵就要返回,厚着脸皮上去搭讪。他在这事上缺乏经验,上去一句话开门见山直入主题:“那个……周涵同学,你电话多少,可以留给我吗?”
周涵吓了一跳,驻足脸红低头,表情惊慌而羞赧。陈嘉琦见她眼神乱晃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出来她缺乏处理这种状况的经验,沉默了一会儿,借着酒劲儿说:“周涵同学,我把我手机号告诉你,你给我拨个号?”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多少,纯粹一股脑热涌上头去。然而没想到周涵慌里慌张,竟然听话地掏出手机来。这个乖乖女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话!
陈嘉琦错愕了一下,赶紧报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周涵红着脸低着头在手机上把号码按出来,拨通,没有半点含糊。
陈嘉琦怀疑她连怎么拒绝都没有想过,只是下意识地听从着自己念号码拨号。因此在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后,他忽然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没再好意思跟周涵继续说话,两人陌生人一般返回饭店里。
这件事被陈嘉琦默默地烂在心里,他甚至没有把周涵的电话记下。然而那电话号码却仿佛刻在了他的心里,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直没忘。
毕业、报名、上学。他没再关注周涵,却没想到周涵竟然和他考到了同一座城市上大学——虽然不在同一所大学。
他为此莫名其妙得窃喜,却又忽然觉得无聊。周涵再怎么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他继续自己的大学生活,认识新的同学,接触新的知识,跟舍友躺在床上暗地里对同级美女还有学姐们品头论足,那屁股那大腿那胸脯的,周涵的消息却总还是会通过各种途径落入他的耳朵里。
他以为他心里只是把周涵放在了和那些校花学姐一样的位置,直到在这一次进入秘境世界以前,他听说周涵好像有了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