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跟沈忆彤赌气似的，张瀚阳在饭桌上对江言心跟闹闹大献殷勤，不停地给他俩夹菜，一直制造话题。江言心怕沈忆彤受冷落，只好频繁跟她说话，她却不怎么领情，一直吊着张脸。

尴尬的一顿饭终于结束了，张瀚阳冲沈忆彤道：“你把闹闹带回家吧，我想跟言心单独聊会儿。”

沈忆彤气炸了，好不容易等来他一句话，却是差使她的，便没好气道：“你这是求人办事该有的态度吗？连个请字都不会说？”

“请你先把闹闹带回家，总可以了吧？”张瀚阳翻白眼，心里骂这女人事儿太多。

“我不要跟沈阿姨回去，”闹闹一脸不情愿，“她总是凶凶的，我等张叔叔和小姨再回。”

“有人送你回家就不错了，”沈忆彤揪住闹闹的衣领，恨不得将他凌空提起，“还敢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在这儿很受欢迎吗？你就是个小灯泡，而我是个大灯泡，灯泡就该回家呆着去！”

“张瀚阳，算了，”江言心于心不忍，跟张瀚阳商量，“有话就现在说吧，说完大家一块回家不挺方便的吗？”

“要是能在这儿说，我不是早说了？”张瀚阳坚持他的决定，“相信我，我带你去个地方，保准能解开你的心结。”

“行了言心，就跟他去吧，”沈忆彤赌气道，“我什么都没说吧？你要是不去，别人不得恨死我呀？”

说完，她粗暴地把闹闹弄走了。

“瞧见了吧？”张瀚阳依然对沈忆彤有颇多意见，“她脸多臭啊？就是像别人欠她几千万似的。”

“还说呢，你明知道忆彤介意，”江言心不满道，“为什么还要激怒她呢？你有话跟我说，可以等回家了她去办其它事的时候再跟我说嘛。”

“那不成偷偷摸摸的了？”张瀚阳皱眉，“咱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沈忆彤的毛病就是不能惯着知道吗？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

“忆彤爱吃醋，你又随心所欲，”江言心叹气，“最后难受的还不是我？就当为了我，你也不能收敛一点吗？”

“好了，下次注意，”张瀚阳笑得特灿烂，拉起江言心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二十分钟后，江言心坐在高脚椅上，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看着杯子里冒着气泡的香槟，有点不痛快。张瀚阳说的好地方就是酒吧，他在玩她吗？她才大病初愈，他不让她在家躺着休息就罢了，还让她喝酒？

“没事儿，你就把这杯酒喝了，”张瀚阳露出他招牌似的迷人微笑，将酒杯往江言心跟前推了推，说，“我特意让人给你调的，度数很低，又比饮料多那么一点刺激，最适合现在的你喝了。”

“我真觉得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我说，”江言心轻轻摇头，“如果就只是喝酒的话我想早点回家去，行吗？”

“你这时候回家不得胡思乱想吗？”张瀚阳反问，“不管是小雪还是许安荣，都让你心乱如麻吧？”

江言心解释：“最近发生太多事，我心确实挺乱的，整理心事需要一段时间，我相信我可以把那些折磨我的东西忘掉。”

“你决定把过去忘掉，态度很好，”许安荣又将酒杯往前挪了挪，笑道，“我可以帮你加快忘却的速度，何乐而不为呢？喝一口，我再跟你说。”

江言心端起酒杯尝了一口，想不到味道还挺好，几乎没有酒的味道，却比普通饮料更刺激她的味蕾。

“警察给许安荣打电话了，”张瀚阳缓缓开口，“这两天他会回到上海，你会见他吗？”

“应该会吧，”江言心脱口而出，“有些话我要告诉他，小雪很可怜，拜托他不要始乱终弃。”

“如果只是说这种话，我建议你别去见他了。只要你不见他，就明确地表达了这个意思，用行动表达不是比言语表达更好吗？再说了，小雪不是你的朋友，你去医院看她已经尽了过去同事的情谊，再去就显得多余了。”

“可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你是说你跟他之间还没说清楚？那我就更迷惑了，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对你表白还是你对他表白了？”

“难道除了谈情说爱，”江言心有些激动，“我跟许安荣之间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你想跟他说什么？”张瀚阳不急不躁，“描绘你现在生活还是聊办公室八卦？你就不怕刺激到小雪吗？言心，我说实话你别生气，你就是想见他，心里还放不下他，只要找到一点借口，你就会不顾一切地靠近他对不对？”

“原来是吃醋了，”江言心冷笑，“张瀚阳，没必要卖那么多关子，还把我弄到酒吧里来。你直说不想让我见许安荣就成，不过我未必听你的。”

“我是吃醋了，”张瀚阳痛快承认，“不过比起我的醋意，我更担心你。我了解过了，罗梦莲就是个穷光蛋，透支信用卡几十万还不上，银行催款都下了好几单了。除了多吃几年牢饭，你觉得她可能给小雪赔偿吗？小雪不光医药费没有着落，连看护都成了问题。她家里人更指望不上，她爸是个酒鬼，除了酒六亲不认。她妈早就去世了，跟后妈关系又很差，就算法院硬把她塞回家，她只有被虐待的份。所以她要活着只能依靠许安荣，一辈子都得依靠许安荣。”

“你的意思是许安荣被套牢，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江言心突然很难过。

“可以这么理解，”张瀚阳点头，“除非小雪自愿离开他。可小雪会放手吗？不会的，当初她为了转正，为了过好日子不择手段地得到许安荣，现在她为了活命就更不可能放开许安荣了。”

“这些我都懂，”江言心的眼睛闪着泪花，“我也答应小雪绝不纠缠许安荣，可就不能当面道个别吗？”

“万一道别了，心里舍不得怎么办？”张瀚阳咄咄逼人，“江言心你要明白，小雪和许安荣一辈子要拴在一起，你没戏，能今天放下你就不要选择明天放下，这样对你，对小雪，对许安荣都好。注定要痛苦，把痛苦缩短一点不好吗？”

张瀚阳说完这番话，望见江言心早已泪流满面了。见她难过他也心疼，可他真的不想看她再陷进去了，有些重话必须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