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一夜过去了，江言心和往常一样迎着晨光起床。张瀚阳像个没事人似的照例在厨房里忙碌，照例贴心地将闹闹和江言心迎上车。江言心忍不住惭愧，原本她还打算冷战几天呢。她的肚量比张瀚阳可小多了，作为姐姐，真的有点羞愧难当。

来到公司，她发现许安荣竟然也上班了。昨晚才失恋，今天就上班，这得有多大的意志力？

许安荣脸上写满了失恋该有的所有东西：失落，颓废，恍恍惚惚，对未来不再抱有希望。

蒋文星跑过来八卦：“诶，爆炸性新闻，许安荣把她女朋友给蹬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为他是听说了罗梦莲和别人的私情才做的这个决定。”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江言心笃定地问，“你把照片寄给总监了？我早告诉你了，总监只会跟那个模特分手，不会听你摆布的！”

“谁寄照片了？”蒋文星喊冤，“你都于心不忍了我还搅这趟浑水干吗？反正**的照片是没什么用了，想要转正只能靠你自己了。”

“不对，”江言心抛出疑惑，“你不乱寄照片怎么知道总监分手了？谁甩的谁还门儿清。”

“看看这是什么，”蒋文星将一份花花绿绿的报纸甩到桌子上，调侃道，“许安荣跟罗梦莲一块上报纸了，虽然不是头条，但拍得也够清楚。昨晚他俩在影院门口闹分手，点太背了，全让狗仔队给拍下来，还乱写一通。”

江言心快速浏览那条花边新闻，文字有些不堪入目。她心疼了，心疼住在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当然也心疼她自己，就这样有“污点”的男人，恐怕只有她当宝贝。

“报纸登出来了，会有什么后果？”江言心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罗梦莲的演艺生涯完了，”蒋文星脱口而出，“别说签约演电视剧，连模特公司都不要她了，甚至那位导演都会受到牵连。”

“那总监他会出事吗？”

“他又不是娱乐圈的人，能出什么事？照样还是安智的设计总监。顶多在我们公司出名了，走到哪儿都让人指指点点的。我们几个组长巴不得他嫌丢人主动辞职呢，总监的职位空出来，公司要是不空降，谁都有机会竞争了……”

“上班时间嘀嘀咕咕什么？”

身后粗暴的声音结束了蒋文星和江言心的八卦会议。

两人回头，见许安荣笔挺地站在过道中央，怒发冲冠地盯着她俩。蒋文星优雅地转身，不留痕迹地瞪了许安荣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那份报纸还留在江言心桌上，吓得她直冒冷汗，慌乱地揉作一团，塞进废纸篓里。

这一切没能逃过许安荣的火眼金睛，他劈头盖脸问道：“上司的花边新闻比你们手头上的工作还重要吗？公司花钱雇用你们不是让你们来嚼舌根的。哪个人不想待到实习期满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就批准他离开。”

这话的矛头明显指向江言心，她两条腿打颤，仿佛有人拿刀顶着她的脊梁骨。她知道所有同事的目光一定都射向她，等着看笑话，她也不敢看许安荣的眼睛，埋起头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去复印。

“你们还看什么？”许安荣暴躁地喊，“都给我做事，我看谁还敢偷懒！”

椅子滑动的声音，敲键盘的声音，打电话的声音，一切都那么**。江言心松了口气，大家都工作了，总监也应该走了吧？

“啪”一声巨响，江言心整片后背都疼了。地上一大片散落的文件，就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

“你把这些文件复印好，”许安荣依然站在原地，冷酷无情地命令江言心，“十点之前我就要。”

趾高气扬的恶魔终于迈开步子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去了。大部分的人正掩面而笑，对他们而言江言心就是个跳梁小丑，他们终究没有错过一出好戏。

“总监，请等一下。”一股怒气往胸口顶，江言心忍无可忍，抛出这么一句话。

许安荣站定，转身，挑衅地看着江言心，脸上依然不苟言笑。空气又凝固了，那种窒息的安静比之前还可怕，那些还在敲键盘打电话的虚伪的人，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他们巴不得江言心跟许安荣干起架来，把设计部搅得天翻地覆才好呢。在安智的工作乏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更乏味，是时候调节一下了。

“江言心，你有什么问题吗？”见实习生犹豫不决，半天挤不出一句话，许安荣选择主动出击。

不是江言心胆怯，骂人的话她都想好了，包括嘲讽他戴绿帽子的话，还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可一看许安荣的脸，看他眼睛里的血丝，她心又疼了。他失恋已经很伤心，隐私被曝光已经很伤神，她确定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吗？毕竟他不是别人，是她痴痴念念了七年的男人！况且他俩爆发正面冲突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不管过去有什么人的庇护，她都会立马被安智踢出局，往后想再见他一面就难了。

“你哑巴了？”许安荣不耐烦了，追问，“哑巴你就给个手势，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总监，我认为你的态度……”

蒋文星突然站出来，妄图数落上司，被江言心火急火燎抢断了：“总监，我想问你，文件要复印几份？”

“两份。”

许安荣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终于没再为难江言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折腾几回，江言心身体里最后一口仙气也游走了。真想痛骂蒋文星一顿！要不是她拿出那份报纸，还扔她桌上，她也不至于沦为许安荣的泄愤对象！明明两个人八卦，偏偏只拿她一人开刀，还不是因为许安荣惹不起蒋文星？蒋文星是安智的老员工，是技术骨干，在安智混的年头可比许安荣长多了，再加上脾气火爆，干起架来许安荣未必是她的对手。堂堂一总监，竟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不过看在蒋文星刚才想维护下属的份上，江言心气也消了。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好好工作，努力上班，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切变得井然有序，蒋文星又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话都到嘴边了，怎么又往回咽了？他就是一总监，不是上帝，骂他两句怎么了？有本事就别戴绿帽子，戴了又不兴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