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戳中了魏刚的软处，这货瞪了我一眼之后摇摇头，“算你说得对，就算是低调吧。——不低调是不行啊。
我听老郑说，这位的把兄弟在省采矿厅。他要不高兴，随便一歪嘴，咱们大象的产业估计就要关门！”
原来如此！怪不得郑老板那么亦步亦趋，那姿态比见市长都恭敬。
纪大年搬来了这尊大神，自然是底气十足。
大神参观完直接告辞，笑着对郑老板说：“今天我来是让小纪给人传个话。现在也见了他，又顺便看了你的厂子，感觉还不错。
我就不打扰你们谈生意了。你俩好好谈，互惠互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郑老板双手与人紧握，郑重地赔笑，“那是那是！感谢您支持。改天我专门再去拜访您！”
一群人看着大神上车，看着车子驶出厂区大门，又看着车子一溜烟儿没了影儿。
郑老板脸色阴沉起来，站在那儿好久不动，不知道在想啥！
纪大年笑嘻嘻地走到郑老板身边，非常恭敬地双手递上名片，“郑董！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没想着他真的要来，原计划谈完了去他那儿一趟的。”
郑老板慢慢露出笑容，“他能来，我是求之不得。说起来还要谢谢纪总。”
“郑董您千万别客气。他来是让我给他老大——不，也是我们老大带点东西。我们老大出国在外，俩人联系过的。”……
我隐隐约约听出些名堂，好像力戈商贸的老板，是这位大神在部队时的老上级！
怪不得他亲自跑过来见纪大年。
郑老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和纪大年客客气气，互相吹捧着，带着各自的人这才坐到谈判桌上……
纪大年反客为主，首先发言道：“郑董！咱们今天坐到这儿就是谈生意。
对新希望我早就关注了。上次我让人专门去过应都，就是想好好谈谈。
可是很遗憾！在大象总部，我们好像不受欢迎。我得到的信息是，你们已经和人签订过合同了。
我真的挺遗憾的。幸亏后来又看到了你们举行的发布会，好像是这位兄弟吧？”
纪大年举手向我示意，“兄弟贵姓？我看了你的发言，嗯！说得太好了！敞开大门来者不拒，一视同仁热烈欢迎！
——听了这位兄弟的话，我想无论如何，要过来跟郑董捧捧场。
本来是由我们老大带队过来的。可是他在国外，一直没回来。听说咱们这边都谈了好几家了。这才临时决定，由我过来先谈着。
只是麻烦郑董又跑到这边来……”
纪大年一番东拉西扯，足有十分钟，最后才道：
“我就开门见山吧。先把价格搞定，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我也听说了，你们原本打算和应都老万签。我对老万了解过，他做这个就是瞎胡搞，不可能长远。
不管他报什么价格，都是虚的。你们不要被他说的迷惑……”纪大年开始叽里呱啦，主题居然是老万，意思是老万的报价不地道，不可信。
郑老板皱着眉头插话道，“纪总，咱们长话短说，力戈商贸准备出价多少？你不妨明说。”
“对对对。郑董提示的对。我们经过了认真评估，报最切合实际的价格。双方都是朋友，肯定不能让大家吃亏。
一是一二是二，不玩儿虚头巴脑。刘总，你给郑董汇报下咱们的报价。”
纪大年旁边一名中年女性这才拿出厚厚一本资料，开口道：“我们请专业的公司，对新希望做了个系统的评估报告。大家看，就是这个。
结合我们力戈商贸的优势和产业特点，我们认为，收购价可以按3000万……”
现场一片沉默。
金总诧异地看了魏刚一眼。魏刚直身道：“不对吧？你们原来报价3800万，怎么现在成了这样！是不是搞错了？”
纪大年一拍脑袋，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那个最初报价有点草率。后来我们做了正式评估，以今天这个为准。
幸亏当时也只是口头报价。如果是正式书面的，那我们也就认了！——但3000万是实打实的。
据我得到的消息，市里领导对老万的报价也持怀疑态度，说白了，他那叫不正当竞争。
明面上先承诺高价，等竞争对手退出后再从其他地方压价！这点手段很不仗义……”
“那纪总的意思，我们被忽悠了？”魏刚难得地压抑着情绪。
“那不是。最终不是也没有和他签订协议吗？我相信大象集团高手如林，肯定能看透他那些技俩的。”纪大年满不在乎，随口抛出一顶高帽子。
郑老板好一会儿默不做声，这时突然淡淡地道：“纪总，咱们今天能坐到这里，还是谈点正经事好！”
“那当然啊！我们这门多人，又大费周章做了评估报告，就是抱着非常诚恳的态度来谈的嘛！”
“我问你一个问题？”郑老板打断纪大年，“这个价格是你们的最终报价吗？”
“不是！”纪大年果断答复，“我们想听听，郑董您是什么想法。我们虽然有自己的评估，但生意吗，不能谁想什么就是什么，只有双方商量着来。郑董您说呢？”
“那就好！”郑老板笑道：“其实吧我们确实已经有了不错的合作对象，价格很真诚！——当然不是老万！
纪总您刚才说的我也很认同。老万居心不良，咱们另当别论。我不会再和老万合作。
但我说的是还有更诚恳的合作伙伴，也是最近才接洽上的。不瞒您，他们出到4000万，而且是快消品行业。这个合作是很靠谱的。”
“什么？4000万？”纪大年骤然皱起眉头，似乎不可思议，转脸和自己的那名财务总监对视了一眼。
“郑董！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家敢这么报。实话说，我报不到。我敞开了说，我的底价3300万。如果可以，马上成交。
如果不行，你还可以去找老万，或者别的什么实力客户……”
当天的谈判貌似不欢而散。
临走时纪大年客客气气，非常郑重地握着郑老板的手说：
“郑董！我们这个价格您一定认真考虑下。这是非常合理的。你们已经有可观的足够利润。
现在你们想找个更高的价格我完全理解。但我这边真出不起。
开门做生意，无利不起早。不是我出不起那700万，而是那么做的话我没法跟老大，跟董事会交差……”
郑老板笑眯眯道：“生意不成仁义在。兄弟，你不会埋怨老哥吧！这件事我也很为难。都是领导们介绍的，僧面佛面都得看。我也很为难啊。”
“理解理解！老兄您不用有任何顾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合作成最好，合作不成，我照样认你老哥……”
“那就好！——你等我再全面衡量一下。我很为难的。”郑老板也做出一脸诚恳状……
我却在心里面打鼓。纪大年怎么会出了这么个招？借势压人？
可是由前面两家顶住，郑老板真的可以光明正大拒绝他。那他不就是白费功夫了吗？
纪大年走后魏刚一脸嫌弃，“这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哪有出尔反尔的？基本的素质都没有。当我们是傻子吗？”
郑老板阴沉着脸，“他是在报复。我们当初没接待他，现在他是想出口恶气！——不说他了。立刻联系省城周董，马上可以签合同。”
“好的！我来联系。”金总随即和那个李总打电话。
电话接通，金总笑呵呵地说邀请周董过来……
对方接了，不知道说些什么，金总的脸色却慢慢不好起来。
等挂掉电话金总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说？”魏刚急道。
金总看向郑老板，“她说周董为这件事很生气。昨天已经去了临省，那边有个新的合作对象。”
郑老板没多说，“再联系三河市唐总。”
金总马上打电话。众人都紧张地看着。然而电话竟然一直没人接。
“真是奇怪！前几天她一天一个电话，现在怎么不接了？”
电话一直没打通……暂时只能作罢。
魏刚不等郑老板吩咐，主动联系了第三家。他觉得那一家虽然报价低，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局面扑朔迷离，多家选择，毕竟是多个机会。
然而人家干脆地说，大象胃口大，他们吃不下。弄得魏刚好没意思，直接大红脸……
一行人闷闷地回了应都。
我渐渐明白了纪大年的路数。可以肯定，三拨人都是纪大年找的！真是厉害！哈哈哈……
我把这想法和老大说了。
“我不理解的是，现在这状态，郑老板会跟纪大年合作吗？且不说他那种做派让郑老板反感，单纯从价格来说，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啊！
那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老大若有所思道，“不太好说！纪大年的背景很硬！蛤蟆压蟾蜍，一物降一物。
郑老板是生意人，不会太固执。说不准真会答应。但可以肯定，老万那边，应该没戏了！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从老大屋里出来，我想着是否先给杜妖精打个电话？
纪大年人来了三河，会不会再去应都找她？我可以和她先通口气，没准还得出啥信息。
然而我刚拿出手机，有电话打了进来。我看了一眼，心中一动——竟然是纪大年？
他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