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是下午接到的电话。汤世强告诉他，回去第二天他便跟总部做了汇报，但一直未得到回应。
他很奇怪，通过私下了解才得到消息：总部人事调整，相关负责人确定要更换，对这件事无暇顾及。
“于总，现在除了等待，没有其他办法。像这种涉及整体战略的收购，每一步都有严格的审核流程。”汤世强很无奈。
“可是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大象没有耐心等的。”老大道。
“这个我也知道。但真的无能为力。——除非你们能做出点什么动作，引起上面关注。或许能有点效果。但是我不确定……”
老大说了汤世强的思路，我感觉有点像隔山打牛——因为惹祸的牛躲到了山后边，只能打打山出口气。
运气好可能会震断一根牛毛，运气不好直接成自残。怪不得人家说不确定。
在老大办公室，我打电话叫来了瘦子，把情况也告诉他。
“汤世强的意思，我们能否造一些舆论出来，比如另一家巨头有意收购我们。我们严重资不抵债，急于寻求合作。现在收购成本最低，机不可失……反正足够吸引眼球，让他们总部关注到，进而主动推进合作洽谈。”
“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他们总部并不了解真实情况，如果信以为真，趁此机会狠狠压价，和大象彻底闹崩。岂不是给了老万一个机会？”
“所以我也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瘦子我俩的担心一致，都感觉这么做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眼前的状态貌似又回到了.asxs.。原本老大辛辛苦苦，找到汤世强这条路子。已经看见了的一片曙光，忽然若隐若现，并很可能彻底无踪无迹。
代之的是乌沉沉的厚重云层，云层里露出一张狡诈的脸，正在得意地暗笑。
我不知怎么又想到了老万下午时的那副面孔。
据老大得到的消息，老万最近非常活跃，频繁地与快消品行业大佬接触，显然是为接手新希望做准备！
老大说，可以确定老万就是要进入这行业。如果他接手，很可能名称都不改。
“他和政府部门的人已经有过接触，放话说会尊重领导意见，顾全社会大局。到时候只是换套人马的事。然后便可以借助现有的网络、品牌轻松开启属于他的一个时代。我们前期所有的辛苦，真的成了为他做嫁衣！”
——相对于无路可走，这种结果更加打脸！昨天老万脸上的得意写满了这种意思。
我恨恨地道：“我建议立刻停产停工。所有销售人员撤回，给老万留下个烂摊子。”
瘦子犹豫着也点了点头，“如果我们的人早晚都要被淘汰的话，那还真不如及早打算，让大家都有所准备。否则白白消耗无谓的精力和时间。”
老大端着杯子，来回在屋里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无比凝重。
我此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奈无助。
好长一段时间，老大缓缓开口，“目前看只剩两个方向。要么等着，寄希望于老万和大象谈判进展不顺，然后汤世强那边尽快明确，重新参与。
但等到什么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问题还在于，即使能够恢复洽谈，现在由老万搅局，很难说就达到预想效果。
如果最终老万入局确定，我们就彻底没了机会。
要么我们就赌一把，按照汤世强的建议，全力炮制舆论，把新希望寻求收购的消息完全放出去。影响越越大越好！
——目的不是惊动汤世强他们的总部，而是让更多的潜在收购者关注，没准也能找到感兴趣的。
只要有人参与，老万会多了几分阻力，我们就多了几分主动。”
“只能是试试，结果太难说。这比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略高，但一样是凭运气！”瘦子道。
“凭运气的事，适当的干那么一两次未尝不可。十拿九稳的事，也轮不到一般人做。多数人多数时候，事情需要去做过之后，才会有得有失。
——就算毫无结果，弄出点动作比束手待毙要好，全当寻求个心理安慰了。”
老大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听着像是赌气，但态度坚定不移。
“停产的事还是再等等。那样会马上引出一大堆问题，让郑老板彻底失望，没准会促进他和老万加快合作。目前没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老大的一贯风格，不仅要做，还要认真去做，做到极致。第二天他亲自带着瘦子一起赶往省城。
瘦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象论坛的周扬。
老大仍没让我参与。他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和我的“疏远”关系，也是维系着新希望和大象的一条通道。
到现在他丝毫没放弃要全力一搏的决心。
我留在厂里，突然又想起韩飒来。她说过让我加盟她的奶茶店，说利润很可观，收入肯定比我上班强。
这几天我有意查了些资料。还真没想到，就那么一杯一杯卖的奶茶，营业额竟也非常惊人！有一句很有名的广告语：某某某奶茶，一年卖出七亿杯，连起来可缠绕地球一圈……
韩飒给我说，她当初选择这个行当，是因为自己爱喝，然后又被这句广告语吸引，考察后才发现大有可为。
一杯奶茶，做好了就是大事业。最吸引她的，除了设备投入占用资金，总体成本非常低。
“司马你有管理经验，非常适合开连锁店。这种店不需要太大面积，开起来很容易。我们如果能在三河市开到十家，营业额就非常可观。
那时候你就成了老板。我跟着你，当老板娘！
想想就很美，做成了真的美。
非常美好非常美好的一件事……”
韩飒和我描绘到这个场景时一脸陶醉。她对我寄予了太多的期待！
所以那天晚上收到他的信息，我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
她毅然把我拉黑，不会像把我关在门外那么简单，而是该承受多少伤心和失望！无论从哪方面说，她对得起我，反倒是我欠她太多！
但现在想想——如果新希望被老万收购了，我离开三河，韩飒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个选择。
当然，那个感觉很美好的老板娘，肯定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