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虽然一夜疯狂,我的脑袋晕晕腾腾,浑身从里到外每一处都沉重疲惫,但大脑深处里有一丝意识始终清醒。
我因此不敢沉睡,因此惶恐不安,苦思无解。
洛雪在我怀里睡的很香,呼吸有声,轻浅均匀。
微微的曙光里我一遍遍凝视着她宁谧安详的美丽面孔。
她的皮肤光滑,吹雪可弹。手指轻抚,温润盈盈,如玉如镜。一丛黑发蓬松自然,弯绕在我的臂间,她的脖颈,散发着熏热的熟悉香味。
左侧肩头,一片雪白露在外面,骨感分明,修狭柔顺。我轻轻拉过被角,小心地盖严实了些。
我再次凝视那副面孔。长长的眼睑下,还有着清晰的些许泪痕,但闭着的眼角处却笑意尚存,似乎正做着一个满足的梦。
是的,她痛苦,她愤怒,所以用彻底的释放寻求补偿与发泄。她把所有的情绪冲动地释放在一夜的欢悦里,以此来作为对我,对她自己最后的告别。
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儿!
看似自信独立,又恰如风摆细柳柔弱堪怜;看似偏执颠狂,又其实温婉欢跃娇俏明丽。
她就是这么一个综合体。
我太熟悉,一如熟悉这诱人胴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柔韧……
此刻我感觉怀里的这具胴.体从未有过的亲近,从未有过的迷恋。
我下意识地微微抱紧了些,想把她含了,化了,完全融入进我的身体里去。
可分明感到时间正在不停地快速流逝,一分钟,又一分钟,待到天色大亮,就是她离开分离之时。
她很快真的会离我而去!
我满腹酸楚,又英雄气短!
我还能留住她吗?我有什么资格留住她?
相伴六年,她对我专注依恋,倾情如一。每一次争执,不过是情至尽深的又一次增进。
她从未在心里生出过一丝间隙,甚至还鼓励我接近杜妖精……
天作孽,犹可恕。我自做自受,伤害的却是完全无辜的她!
就那么昏昏噩噩,思绪腾腾,我深觉百悔莫赎,更加意识消沉,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我悚然一惊,身边空空落落,洛雪不在!
电话是我妈打来的。
我拿起手机奔出卧室,进到客厅、厨房、另外一个房间、再到阳台,都没有洛雪。
最后颓然地坐回客厅。
洛雪已经走了。
随手我按掉了我妈的电话,全身一下子空落落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妈的电话没再打过来,我试着拨出洛雪的手机号,显示仍然是忙音。也就是说,洛雪并没有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今早她不辞而别,完全按照她的计划在实施。
我下意识摸摸胸口处,那里有一处牙痕,破了皮的,一触碰立刻隐隐作痛。
昨晚上最后一次完毕,她突然翻身趴在我身上,在我胸上某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个作死的没心没肺的司马,干嘛非要听我的。我让你去接近杜妖精,你不会和她做做样子,干嘛玩儿真的?还有韩飒那个小浪蹄子,她做了什么值得你以身相许……”
说着话她继续下口,啊啊啊叫着朝着一个地方咬牙磨齿,生生地半分钟,等到松开时点点血红缓缓渗出。
她眼里含着泪轻轻舔拭,声音却凄然而果决,“我明天就离开。等准备好协议会通知你签字,然后咱们办理正式手续。办理正式手续半年内不能公开,不能告诉我爸妈,还是按照原来正常的状态。
反正咱俩本来都在外地,应该可以糊弄过去。等过了半年,再慢慢想法子让她们接受……”
她把一切都盘算的很清楚。包括房子,存款,欠帐及很多的细节。
这套户主的名字是她的。
我俩结婚后本来和我爸妈住一起,她俩那套房子直接写的就是我的名字。
但后来洛雪说我们年纪轻轻不能没有压力,趁着双方父母都能自理,应该先独立出去,将来更容易适应些。
我当然支持。
我俩用自己的存款交了首付,贷款又买了这套房子。户名写的是她,我毫无疑议。
昨晚洛雪问我对房子的意见,我说没意见,怎么样都行。
“那就先在我名下。我是女孩子,不想回去和爸妈住一起。以后的贷款我自己承担,我把你交过的那部分分期给你。这些都会写在协议里……”
我根本没考虑她说的这些提议,木然地点头。
她向来说到做到,雷厉风行。我想也许下午,最多明天,她就会把协议打印好,摆在我面前……
我不想出门,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在沙发一歪,又昏昏噩噩的睡了过去。
直到在一阵饥肠辘辘中再次醒来:我饿了。
看时间已经十一点,手机上有五个未接来电。两个是李晓语,一个是老大,最后两个是瘦子。
我激灵一下,一下子清醒过来。老大电话我还是第一次没接过。
我先给瘦子回拨了过去。
“司马你尽快回来吧。大象总部的态度很强硬,要求我们必须停工。于总通知下午三点半开会,我们集中讨论下怎么应对。”
我随即又打了电话给老大,好一会儿才接通,老大的声音有些沉重,“老万表明态度,要强势收购新希望。大象集团有了底气,要求我们立刻停产。”
我陡然紧张,“怎么会这样?老万绝对是用心不良。”
“下午回来吧。咱们商量下。另外杜副总那边我和她已经打过电话。等会儿你回来时拉上她。”
“她……”我心中有些抵触,清晰地感觉好像现在再和杜妖精在一起,似乎有些不合适。
不因为别的,就为洛雪。
“哦!你是担心她官司的事吧?没问题的。她已经做了安排,应该很快联系你。”
“好吧……”挂了电话我犹豫着先回拨给李晓语。
“哥!”她的声音有些惺忪,跟刚睡醒似的。“洛雪姐和你在一起没?我那会儿打你电话没接通。上午时她好像联系我姐了。我担心会出什么事?”
“什么?你确定吗?”
“应该确定。那会儿我姐接了个电话,我听到她似乎喊了一声,后来就是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又像是被人釜底抽薪火烧连营。我浑身打了个冷战,心口咚咚乱跳,脑海中异象丛生。一霎那间,再也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