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想起，郑巍确实是先回的老万那儿。后来才去的大象总部。

“怎么了？老万当时公开喊话，回去者既往不咎，给以重用。

我记得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他们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我是原话转达了你。

不瞒你说，当时老万的人一直跟我有联系。咱们的人谁和他接触，谁可能回去，我第一时间就知道。

包括你老弟和老万见面，我都清楚。

呵呵呵！这些你老弟可不知道吧？”

他妈的！那时候我有过感觉，总觉得郑巍这货有点心不在焉，原来他一直和老万有沟连。

这是典型的两面派。

当时我根本没往这想。

他还信誓旦旦地给我说过，“坚决不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

可去到驿城一周，就公然食言，离职时连招呼都不打，极其没有节操。

“既是这样回老万那儿也对啊？肯定是他们给你过承诺。

难道回去后又变了吗？”

“呵呵！老万这个人，最是反复无情。

兄弟这阵子你没在应都，很多事没听说吗？”

我摇摇头。

我呆在霸陵，跟厂里的人都接触有限。应都的事还真是没听说过什么。

郑巍猛地喝了一杯酒，脸色都涨红了，这才恨声道：“老曲是第一个回去的。带了两个车间主任，一个采购经理。

你知道他们目前在哪儿吗？”

“不是说待遇升级吗？好像是兑现了的。”

“兑现了一个半月。等到我回去后一周，老万和那三个人直接被下放车间。

公开的理由是：工作失误！

实际上，我听老万说了一句话：背叛了我，还想回来享受高待遇。脑子进水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感觉不妙。那时我还挂在人事上待岗。

人事经理有天晚上通知我，说老万请客，为我的归来专程接风！

我意外又侥幸，心想或许听到的话并不真实。

当晚在应都大酒店，老万把他的几个高层，心腹骨干都通知到了。包房内坐得满满当当。

我看到这场面，开始还很感激，觉得老万毕竟对我不同，让这些人过来，是给足了我面子。

老万冲我打了个招呼，随意指了位置让我坐下，然后就和一帮人谈工作……

我仍然没在意。心想这符合老万平时的作风。

他叫人吃饭，从来不是单纯的吃饭，而是借着吃饭谈工作。

大家早有共识：和老万在一起吃饭，一定提前先吃饱再去。因为谁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吃。

万一哪儿一点不对他脾气，他会当场发飙，饿肚子是十拿九稳的事，甭想着能吃饱。

当晚仍是这样，就那么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叨着聊着。除了老万，都是象征性地随着他动动筷子。

一个小时下来，我喝光了四杯水，肚子里叽里咣当的，没几口正经东西。

老万这时吃的查不多了。他像是突然才看见我似的，夸张地说：郑副总，欢迎你回来啊！

你这次回来，我是很意外的！

——其实他让人给我捎过无数次话。但突然这么说，我非常意外。

老万又继续说：你给大伙儿讲讲，为什么要回来？

听说你对我很有看法嘛？干嘛又非要回来呢？

这时我便感觉情况不妙。今晚我可能要丢丑。

我急忙转变态度，诚恳地对他说，董事长，主要因为我当初闹些情绪，误解了您的意思，才做了糊涂事。

现在我深刻认识了错误。希望董事长大人大量，能接受我……

老万他妈的，他竟然……”

说到这里时郑巍的眼睛突然红了。

他再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老弟！你俩是不知道：真他妈的丢人啊！——从今往后，这一辈子我都记住那场面。

那是我一生的耻辱！”

郑巍满腔悲怆，咬牙切齿！

我和瘦子对望一眼，都感觉不可思议。

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

不知道老万怎么对待的郑巍，让他到现在还如此地怨艾深重，端起杯子时，手都颤抖不止！

我倒了杯水给他，“老兄！关羽还会走麦城！过去的事，不提也罢。现在你的状态不是挺好的吗？”

郑巍端起杯子，咕噜噜把水喝光了，这才平静了些，继续说道：“兄弟你说得对。——不过这件事我不能忘。我压在心里很久了。

在大象总部，我没人可以说。

在家里和我媳妇孩子，我也没法说。

今天遇着你们俩老弟，我掏心窝子的话，不怕你俩笑话，我一定要说出来。

要不然我早早晚晚都会被憋出毛病……

他妈的老万，我操你……”

郑巍又涨红了脸皮，开始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