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仲远顿时松了口气，讨夸奖似的看向姜离。
姜离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分明是你自己想要出去做些事情来补贴家用，又不是我逼着你去的。”
“怎么阿离觉得在北山书院做教书先生只能补贴家用？”宋柏听了忍不住皱眉，又将那套教书育人功在千秋的大道理同姜离讲了一番。
姜离耐着性子听他讲完，尴尬地咧了咧嘴角点头笑道：“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地？可还赶得及回来过年？”
宋柏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如今祁兄成了家应当是留在这儿过年的。”
“你爹不也在这边吗？”姜离奇怪。
宋柏点头：“我们家往年也不见得能够在年节凑在一起，所以我倒是忘了这一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尽快往回赶的。”
“这眼见着就到了腊月，你们去北地来回少说也得有一两个月吧？就不能等着过完了年再回去？”姜离皱眉问道。
宋柏这次十分坚持，无论如何都不肯等，他跟祁仲远商量了一下，直接就定了后天出发。
姜离跺脚：“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听劝呢？”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们早去早利索，早些回来不也是一样吧？不就是一个年节，能有什么特殊的，往后你有的是时间去跟祁仲远过每一个节日，何必死盯着这一个呢？”宋柏也有几分恼意。
姜离与宋柏没说上几句话便又吵了起来，祁仲远无奈，只好拉着姜离先回家去了。
路上，祁仲远问道：“宋柏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既然急着回北地想来的确是有难言的苦衷。我们既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又何必在意出发的日子？我知道，你觉得我过年回不来心里头不舒坦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每一个节日，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们来日方长……”
姜离抬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来日方长这个词，真是美好的令人心颤。
曾几何时，他也跟她许下过这样的承诺，可一转眼，便只剩下一具枯骨……
姜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只要你能够平安回来，回来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介意。仲远，我只要你珍惜自己，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
祁仲远点头：“好。”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厨房里头还点着灯。
姜离凑过去一看便急了眼：“娘，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这是在做什么？”
“我整日躺着都要憋坏了，如今天冷，我来给你们熬个汤罢了，哪里就能累得着？你这丫头啊，如今委实不像话。”杜三娘嗔怪地伸手点了点姜离的额头，“你这样大惊小怪，活似要将我养成个废物似的。”
“我可不敢将您养成废物，您若是废了，我可堵不上张玉兰那张嘴。”姜离吐了吐舌头，瞧了一眼灶台下头的柴火已经被熄了，便扶着杜三娘往屋里走。
杜三娘没好气地挥开她的胳膊：“我又不是走不动路，要你搀着做什么，没由来地让仲远笑话。”
“娘，你身子不好，可别逞强。”祁仲远脸上端的是一脸情真意切的关心。
杜三娘一愣，扭头又数落起姜离来。
“我不过就是乏了两日，你在外头可把我给形容成了什么样子？你瞧瞧仲远那副神情，活似是我活不久了似的。”杜三娘越说越来气，倒是丝毫不清楚外头张员外已经挨家挨户地分发了银子下来。
姜离想到这一茬便松了口气，由着杜三娘骂累了，才算完事。
只是瞧着杜三娘又要去摸布料，姜离连忙拦住：“您可不能在熬夜去做那件衣裳了，您要是再病一场，张玉兰非得把咱家屋顶给掀了不成。”
杜三娘点头，满口应了下来：“我听你的就是了。”
“娘，后天仲远要出趟远门，你说我该给他准备些什么才好？”姜离问。
“出远门？去哪儿？”杜三娘一惊，连忙抓住姜离的手，有些不安地问道，“他莫不是要回京城去？”
姜离摇头，连忙将事情跟她解释了一遍。
杜三娘显得有些意外：“祁仲远打算去北山书院做教书先生？”
姜离点头。
“哎呀，那可是太好了呀，咱们家也没有什么人能够沾染点文人气息，若是仲远能够当教书先生这可真是……不行，他们什么时候走？后天走是吧？明儿咱们就去给你爹娘烧纸上个香，好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姜离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杜三娘便收拾好了祭品，等着两人起来，便往西山走去。
一路上，杜三娘看向祁仲远的目光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忧伤。
祁仲远实在被看得发毛，便问了一句：“娘是担心我一去不回？”
“瞎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好不容易这日子瞧着有些盼头了。你却又要出远门了，你俩成亲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就没点动静呢？”杜三娘一边说还一边往姜离的小肚子上看去。
姜离的脸倏地一下子红了起来：“娘，我还不想……”
“娘，我们会抓紧的。”祁仲远打断了姜离的话，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冲她笑的缱绻温柔。
姜离却像是受惊似的，猛地甩开祁仲远，闷头往前跑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放缓了脚步。
身后，祁仲远如影随形，低声问道：“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姜离摇头，“你明日就要远行，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不必担心，这世上本就不会有什么人伤害到我，这一次也不过是同宋柏出一趟院门罢了。最晚，到明年开春，我也就回来了。”祁仲远握着她的手，柔声劝慰了许久。
拜祭了姜离的爹娘，姜离和杜三娘便回家给两人准备远行的干粮。
宋柏欲言又止地过来打望了许久，到底没有吭声。
第二天天还未亮，姜离便送走了祁仲远。
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山河手里把玩自己的扇子，冲着她笑得有几分欠揍。
“你怎么来了？”姜离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