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抽了抽嘴角：“我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我也知道，村里人世世代代靠着种田为生，你这样断人活路，同杀人有什么区别？”

“你这扯得可真远，世世代代种田为生就是对的吗？你也不瞧瞧你们村子里的那些人一个个的没什么眼界，这辈子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能有什么出息？”宋柏也来了脾气，拍着桌子同姜离叫喊，“你知不知道，只要这个书院开起来了，你们大槐树村整个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不是喜欢倒卖药材吗？从今往后，药材随你倒卖，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全村人都要来依靠你呢。”

姜离听了这话，倒是一下子想起了另一桩事儿来：“平云山上的白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平云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老虎。”宋柏撇撇嘴，“我们之所以在山里呆了半个月是因为我们顺着平云山，去了另一个山头。你们放心就是了，那边虽说有些野兽，却都是在祁大哥射杀能力范围之内的，你不用担心往后去平云山会遇到危险。再说如今入了冬，那些野兽也该冬眠了，哪里能够来伤害得了村民？”

周蓁蓁点头：“这个我倒是相信，钊哥刚到咱们村的时候，也去过山上，这回你们猎到白虎，他还诧异了好久。若是这么一说，倒是都解释地通了。”

剩下的时间，宋柏都在讲书院如何如何有用，压根不听姜离的劝诫。

说得多了，宋柏冷哼一声，直言道：“你莫不是担心旁人进了山里，抢了你的资源，让你没钱赚？姜离，我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就这点出息！”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姜离霍然起身，“大槐树村世代种田，你毁了他们的祖业，不是简单一句功在千秋就能够解决的。”

宋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只冷笑一声：“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我知道，人要活下去，首先就得有口粮！”姜离气愤转身，没走出几步就被周蓁蓁追了上来。

周蓁蓁叹气：“你也瞧见了，这件事情找他也没什么用处。我爹怕是也被他给洗了脑，整日里做什么千秋大业的梦。说句实在话，虽说我也认为建造书院是好事儿，可咱们村里那些人，有几个舍得让孩子去书院念书的？”

姜离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周蓁蓁感叹了一句：“算了，旁人的想法咱们改变不了还是想想自己要如何生存下去吧。”

“昨夜我跟我爹商量过，听那意思，若是你们几家闹得狠了，怕是要重新分地。但是阿离，我得提前给你提个醒儿，要真是闹大了，剩下的那些村民可不会乐意重新划分土地的。”周蓁蓁皱着眉头，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

姜离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刀子没有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各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嘴里念叨着什么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可若是涉及了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这几户被占了地的人家便会立刻成为弃子。

姜离有些头疼。

本以为以后的日子就能够平稳安定了，谁知道宋柏这小子又要折腾这么一出。

出了茶馆，周蓁蓁就一直拉着姜离的手说着话，直到看到不远处的陈蔷才一下子停了下来。

姜离有些不适应地扭头看着她，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阿离，你去过四方街吗？”周蓁蓁问。

姜离点头。

“四方街上有个神秘的雀楼，你知不知道？”周蓁蓁又问，“我听人家说，陈蔷跟雀楼的人做了一笔买卖，她家那个小薇，你还记得吧？”

姜离诧异地看向周蓁蓁，有些闹不明白，这些在山河口中皆是秘密的事情，为什么她全部都知晓。

周蓁蓁不知道姜离心里的念头，忍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嗔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呀？”

“这些东西，你打哪儿听来的？”姜离问。

周蓁蓁神秘一笑，低声覆在姜离耳边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姜离愣了愣，蓦地想到了她那个夫君顾钊。

“我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入赘你们家。”姜离叹了口气，无形中转移了话题。

周蓁蓁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哪里知道，他的事儿，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可你们是夫妻啊。”姜离愣住。

“夫妻又如何？他愿意入赘，我自然就当做他愿意舍弃了他过往的一切。可谁知道，他还惦记着外头呢？”周蓁蓁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我也真是的，这些事情同你说什么呢？白白让你担心罢了。”

“说起来，他们两个倒是去哪儿吃酒了？”姜离四下打量了一番，蓦地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离姑娘！”小桃也看见了她，高兴地喊了一声，小跑着到了她面前，微微行了一礼，“离姑娘，山先生回来了。您嘱托我的事儿，我可都给你办妥了。您今日若是有空，不如去一趟吧？”

“好。”姜离左右无事，也没瞧见祁仲远的人影，便跟着小桃去了霓裳坊。

周蓁蓁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见到了山河，才忍不住拽住了姜离的胳膊，问了一句：“你跟他认识？”

“我家的虎皮就是卖给了他。”姜离解释了一句。

“山先生！他是山先生啊！”周蓁蓁忍不住低呼。

姜离皱眉，只觉得周蓁蓁越发奇怪起来。

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哪来的这么多小道消息，看这模样，也好似是见过山河似的。

可在姜离的印象中，山河此人，可是从未去过大槐树村。

周蓁蓁到底是在哪儿认识的这个人？

“阿离，这姑娘是谁？”山河显然也有跟姜离同样的疑惑。

“他喊你阿离？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周蓁蓁忍不住大声问了出来。

山河上下打量了周蓁蓁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放下了手里那把描金扇子，露出那副让人又妒又羡的好看眉眼，问道：“这位姑娘，我与阿离熟不熟，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没、没有。”周蓁蓁一下子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