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妹?
姜离抽了抽嘴角,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这世上谁都可能与她是好姐妹,唯独陈蔷不是。
她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实在是插在她心口的一把刀。
便是如今见着她,姜离也是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这幅柔弱干净的面庞后头藏满了阴谋算计。
她定定地看了陈蔷片刻,蓦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两个人能不能成为朋友,都是在生活里一点一滴相处出来地,而不是今日你开口说,我应了,我们就能成为朋友成为好姐妹的。”
“我……我只是担心你不能接受我。”陈蔷红着脸看着她,“你从小就不跟我们在一起玩,我总觉得你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人的……”
“没有。”姜离叹气,“从前是我不懂事,往后我会好生跟咱们村西的人交往的。对了,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小妹妹,如今她怎么样了?”
陈蔷楞了一下,眼神躲避开来,低声说了一句:“我娘把她送到城里去了。”
“去念书?”姜离皱眉,隐约记得陈家那个小女儿后来是一点音讯都没有的。
陈蔷闻言却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念书?她一个女孩子还念什么书啊?”
“……”姜离抽了抽嘴角,莫名有些心安起来,她想总归这件事情还同前世没什么太大差别,兴许这一次,她能够找到那个可怜的姑娘。
其实这原本与她无关,可姜离自打醒来之后,总是会记起许多年前,那个小姑娘曾经拉着自己的手,一脸认真地问过她,为什么姜红梅明明不喜欢她,她还要总是同她在一处呢?
那时候的姜离并不明白,那个比她还要小上几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那样察言观色的能力。
可当她终于想通之后,心里头便剩下了满满的酸涩。
那个小丫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人寻到,可她却总想要知道,最后的最后,那个叫做陈薇的小丫头,究竟过得好不好。
陈蔷看着姜离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小薇还有什么交情不成?”
“没有交情,可都是邻居,就不能打听打听了?”姜离瞥了她一眼,突然说了一句,“该不会你爹娘跟我二叔二婶似的将小薇给卖了吧?”
“你胡说!”陈蔷陡然涨红了脸,有些恼怒地瞪了姜离一眼,她本想直接转身就走,可想起她娘的叮嘱,又忍不住留了下来,仔细瞧着姜离,说了一句,“小薇去城里做工了,并不是我们卖了她。你也晓得,我家里还有两个兄弟,总是要娶妻生子的,我身体不好,自是没有办法帮着家里分担什么,小薇却是个懂事的,她在城里给人帮工一个月有二钱银子哩。我们待她,可是极好的。”
姜离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可知道她在哪里做工?我没什么旁的意思,这几日我要去城里一趟,兴许可以看看她,你们要是有什么要带的,我也可以帮着带点。”
陈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倒是也没什么旁的东西,不过阿离,你什么时候去?能不能带着我一道?我可以帮你拿东西。”
杜三娘往常去城里卖草药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大槐树村里的人都觉得那个女人可怜,也从来不会去帮衬什么,自然杜三娘做什么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那平云山上的东西,杜三娘乐意去挖就去挖,反正他们粮食多得很,谁也不愿意去做那等子下贱事儿。
可虽说是瞧不上杜三娘家里的那些做派,像陈蔷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仍是对着棠越郡充满了好奇。如今听到姜离要去,自然是忙不迭地开口希望可以跟着一起去领略一番棠越郡的风采。
姜离没有应她,只拿着眼睛去看她娘。
“我娘一定同意的,对了,你想要去看小薇是吧?我去问问我娘知不知道小薇在什么地方做工,明日我跟着你一起去?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陈蔷说着便满怀欣喜地跑向了她娘。
李氏打田间抬头往姜离这边看了一眼,拉着陈蔷走开了。
本就不是农忙时节,陈蔷母女两个瞧着也不像是来看地,倒像是专门来看她似的。
姜离叹了口气,略微丈量了一下便也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陈蔷便来了。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鹅黄衣裙,笑吟吟地站在外头喊姜离:“姜离你好了没有?”
姜离点头应了两声,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提溜着两张兔皮。
陈蔷有些嫌弃地推开几步,捂着鼻子嚷嚷:“你提着这东西做什么?”
姜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卖钱。”
“这东西也能卖钱?那我家的锦鸡岂不是也能卖钱了?”陈蔷有些不敢置信地撇撇嘴,总觉得姜离是成心糊弄她。
谁知姜离听到她的话眼睛都亮了:“我能不能去你家拔两根锦鸡的毛?”
“啊?”陈蔷愣住。
姜离直接推开她,跑到了陈家的院子里头一口一个婶子喊得亲热,没多大功夫手里就抓着三支锦鸡地羽毛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到郡城,陈蔷便开始叫苦连天起来。
她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如今到了郡城更是被大街上琳琅满目的铺子给吸引了目光,哪还有心思同姜离去卖兔皮。
她拉着姜离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指着前头的一家茶馆说:“我去那边休息一会儿,你自己去卖东西吧,一会儿你再来找我如何?”
“那你不许乱跑。”姜离皱眉。
“哎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晓得如何照顾自己。”陈蔷摆摆手,不由分说地往前跑了。
“这时候不说自己走不动了。”姜离翻了个白眼,扭头往霓裳坊去了。
山先生似是早已料到她会过来,在柜台后头笑吟吟地看着她进门,唰地一下甩开了自己的扇子:“我说离姑娘,这回你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姜离笑眯眯的将锦鸡羽毛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这算不算好东西?”
“没见识。”山先生撇嘴,目光没有离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