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顿时哭笑不得,连忙去厨房里忙活来躲避杜三娘的唠叨。
祁仲远也赶忙扒了几口饭,便带着兔子和兔皮进城去了。
张氏像是一直藏在暗处观察着他们家似的,祁仲远才走不久,她就进了门。
“哟,你们这还真将那小白脸当成宝贝了,不过是去了几回平云山,还真以为自己就能够当上人上人了?”张氏倚着门,脸色有些灰败,却还是吊着一双眼睛讥讽地看着她们。
姜离瞧着她这模样,便问了一句:“红梅回家了?”
“关你什么事儿?”张氏翻了个白眼,蓦地又看向了姜离,“你这个小贱人黑透了肠子想着将我闺女拉到地狱里去,可真是白日里头做梦了。我可告诉你,那屠老大非但没有舍弃我们红梅,还又送了二两银子过来,说是往后一定好生待红梅,再不需要我们操心了。你想毁了红梅的名声?我呸!”
“那可真是恭喜二婶得偿所愿了。”姜离笑了笑。
张氏越发得意:“那可不,我自然……”
“将自家闺女卖了好价钱,您现在睡觉都能乐醒吧?”姜离幽幽打断了张氏的话。
张氏一愣:“放屁!婚嫁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卖呢?再说了,我们家女婿前前后后能够拿得出五两银子的聘礼,你呢?你们家养着那个小白脸可尽往里贴钱了!你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家红梅嫁得好。”
“好吧,我嫉妒。”姜离笑着点头,“那么些银子,二婶可得藏好了,千万别让二叔拿去挥霍了。”
张氏撇嘴:“你二叔能挥霍几个?他那个人不过就是好酒,我这几日便是日日管他吃酒那也是吃得起的。倒是你,如今可后悔了?”
“二婶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我后不后悔?”姜离没心情跟她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
张氏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指着她们院子里头的兔笼,说道:“你们家里连人都要吃不上饭了,怎么还有工夫养兔子?不如给我两只回去养着,也好帮你们减轻一些负担。对了,还有你们后面的那点地,既然不愿意给我们,那就勤种着些,里头连点菜秧子都没了还说什么自己种地啊。”
张氏说着径直坐了下来,一桩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丝毫不放过姜离家里一点值钱的东西。
瞧着她这幅彻底活过来的模样,姜离心里的疑惑却是更大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想看我的笑话,下辈子吧。”张氏剜了她一眼,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发簪,“前阵子我是有些让你看了笑话,可这话说回来,谁还没有个着急的时候呢?红梅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我都觉得心里头针扎似的疼。不像有些人,没生养过孩子,不晓得这母女连心的滋味,自然也就能够逮着个男人便将你给嫁了。离丫头啊,有些话呢,你也别怪二婶说的难听,事情到了今儿这份上,咱们两家就算是划清了界限了。往后你再受了什么委屈,可不能跑去我那里哭了。”
“这是自然,我以后要是当真受了委屈,我娘自是会为我做主。”姜离笑着点头,转头看了一眼门外,问道,“您还有什么旁的话要说?”
“哟,这就赶我走了?你小时候去我那儿,我可没有赶过你吧?”张氏坐在原地稳如泰山。
姜离点点头:“二婶要是不说我倒是忘了,小时候我在您家里玩,丢了一只银镯子您还记得吧?前阵子我在红梅手上瞧见了,您说这事儿……”
“你瞧错了。”张氏想都不想地回答。
“那我们就说说我家的那两亩地吧。”姜离笑着坐到了张氏的对面,“既然您要划清界限,总不好再让您受累帮着我们家种地。”
张氏愣了:“什么地?”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平云山下那片良田里可还有我们家两亩地呢。后来我爹没了,您欺负我娘是个后来的,便将那两亩地一并划到了您家里头。我可还记着呢,小时候你还跟我炫耀,说定是能够治的杜氏服服帖帖,如今也不需要您治了。”姜离说着,脸上的笑意就褪了下去。
她严肃的模样让张氏有些发憷。
可她来姜离这里,原也不单单是为了炫耀。
她这阵子在家里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生怕姜红梅有个三长两短。如今瞧着屠老大送来的银子和捎来的话顿时就活了过来。姜老二拿了一两银子进了城,她便来给姜离找不痛快。
谁知道这找来找去,怎么给自己惹了一身腥臊?
张氏实在想不明白姜离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讲情面了。
她气哼哼地起身,留下一句:“要地找你二叔去,我可管不着。”
便匆匆离开了。
瞧着张氏的背影,杜三娘凑过来同姜离嘀咕了一句:“我瞧着她像是有什么事儿藏着似的,阿离你这几日可得小心些。”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让人给骗了。”姜离撇嘴,转身去收拾兔子去了。
杜三娘跟着她进了厨房,问道:“你是怀疑那屠老大会对红梅做什么?”
“罗三来的时候你也瞧见了,他们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二叔二婶他们一开始不愿意红梅嫁过去自然也是打听过屠老大的为人,一个鳏夫又是个杀猪的,红梅那心高气傲的主儿怎么可能看得上呢?可到现在,二婶她娘家都没有什么话传过来,只怕是都被屠老大给收买了。”姜离叹了口气,“他们家的事儿,咱们不用管了,倒是那两亩地,先前二叔他们占了去的时候,你这儿可留下什么证据了?”
杜三娘摇头。
“这就不太好办了。”姜离叹气,“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那份不安始终萦绕在姜离心头,直到祁仲远回来才落成了现实。
祁仲远手里拿了一张弓,进门就说:“你二叔被人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