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瘦弱,脸色苍白,宽大的病号服罩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格外使人心疼。
“泽……”焦雨晴下意识开口,顿了一下又改变称呼,“郑总,真巧,你也在这家医院。”
她神色淡淡的,好像看到他后,真的没有半点波动。因为刚才她听说,这医院也有单凌琛的注资,那她住院时的一举一动,肯定都逃不过单凌琛的眼睛。她不想再给郑泽涵带来麻烦,也不想继续给他虚无的希望,只好逼着自己狠心。
郑泽涵心里一疼,立在原地喃喃地叫她:“雨晴……”
夹在他们中间,护士有些尴尬,随口问道:“焦小姐,这是您的朋友吗?”
焦雨晴怕她是单凌琛的眼线,淡淡笑了下,否认说:“不算,是我上一任老板。”闻言,郑泽涵脚下几乎踉跄了一下,手抓着门框,短短的指甲几乎划破坚硬的门板。
“哇,前任老板还这么关心您,焦小姐人缘真好。”
护士恭维地笑了笑,换完输液瓶准备离开,却被焦雨晴叫住:“我感觉刚换了药有点不舒服,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她想留住护士,好替她向单凌琛证明,她和郑泽涵之间什么都没有。
护士点点头,在她床头的椅子上坐好。郑泽涵却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她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郑总,作为前老板,您能来看我,我已经很荣幸了。”焦雨晴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澄澈而淡漠地望着他,礼貌地浅笑说,“您工作也忙,我一点小病,就不耽误您时间了。”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了。
“雨晴……”郑泽涵温润的眸间闪过痛楚,哑着嗓子压抑地说,“我知道,你这样是为我好,你怕单凌琛报复我。可我不想你继续受苦了,我不怕单凌琛!你跟我走好不好,再留在他身边,你会被折磨死的!”
她苍白的脸色,还有扎在手背上的针头,让他恨不能马上撕了单凌琛!
此时此刻,连仍旧住院休养的父亲他也顾不得了,只想马上带走她,给她真正幸福的生活。
“郑总,你真的想多了。我和单……我和凌琛很好,也没有受苦,请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焦雨晴也紧紧攥着拳头,忍下苦涩,故作冰冷地斥责说。
“很好?”郑泽涵嘲讽地冷笑了一声,突然冲过来,指着她的点滴瓶,双眼怒红地沉声道,“把你折腾进医院,把你弄得瘦骨嶙峋,这就是很好?!”
护士吓得一抖,连忙站起来,惊惶地看着两人。
焦雨晴咬咬牙,冷冷瞥他一眼,没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摁铃叫人。
医生马上冲进病房,她沉沉地道:“拜托,把这位郑先生带出去,他情绪激动,影响我正常休息。”
“雨晴!”郑泽涵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瞳仁都有些震颤。
焦雨晴狠着心,重复一遍:“医生,让他出去。要是他还不肯,请你们的保安来。”
一屋子人对峙良久。最后,郑泽涵终于苦笑着点点头,肩膀一垮,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她的病房。
他离开后,焦雨晴只觉得筋疲力竭,萎靡地躺在床上,很快就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到自己柔柔地笑着,和郑泽涵在林荫道下共骑单车。画面很美,可很快就变成碎片,越飞越远。她追着碎片跑呀跑,最后撞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浑身散发寒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想逃离。
可是这个男人很霸道,抱住她不许走,还流氓地在她耳边呵气,低低地说:“你求我,我就放开你……”
“流氓……无耻……”焦雨晴喃喃说着梦话,最后被自己的梦话吵醒了。
她睡了大半天,现在夜色弥漫,晚饭时间都过了。
觉得肚子有些饿,她正想问护士要点吃的东西,一扭头,却看到床头柜子上摆着一只小小的蛋糕盒。
“这是谁送来的?”她盯着盒子问。
“刚才我没在,应该是单总送来的吧。”小护士随口说。
焦雨晴问:“他来了?”
护士点点头,“嗯,已经来了,不过院长有事和他谈,他现在去院长办公室了。”
焦雨晴点了点头,不太想吃他送的东西,可耐不住饿得难受,还是打开了蛋糕盒。看到蛋糕的那个瞬间,她倒有点惊喜。
这是她最喜欢的杏仁蛋糕。
心满意足地咬下几口,她微笑对护士夸了句“好吃”。
护士也微笑说:“既然好吃,等单总过来,您该好好谢谢他啊。”她都看出来了,焦小姐和单总的相处模式有问题,一个关心却不肯好好说,一个态度太冷完全不会撒娇。
焦雨晴咬咬唇,一边吃,一边有点走神。
这段日子和单凌琛相处,基本还是老样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可仔细想想,他虽然毒舌冷面,却也不是没有关心她的时候。
比如她被唐静为难,他过来替她出头;比如她生病晕倒,他亲自送她来医院;又比如……现在这块蛋糕。
沉默片刻,她勾唇笑了下,对护士点了点头,“好,我会谢谢他的。”
如果他肯改变,她也愿意和他好好相处。毕竟,他们是乐乐的父母,就算没有感情,单纯为了孩子,也不能永远剑拔弩张。
她这样想着,忽然“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天色已晚,外面风凉,单凌琛西装外套了件黑色大衣,越发衬的人肩宽腿长,身材挺拔又健硕。
他皮鞋声沉稳而有力,一下下踩着地板走来。目光落在焦雨晴身上,见她肯乖乖吃东西,嘴角刚勾起一抹笑,可旋即眼底染上一抹戾气,整个人气场瞬间变得压抑又森然。
护士感应到气氛不对,慌忙站起来,忙不迭退了出去。
焦雨晴眨眨眼,也觉得他的变脸来的古怪。等他走到跟前,她正想问一句“怎么了”,他突然抢过她吃了一半的蛋糕,冷着脸就用力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