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不敢想了,真的不敢想了。
不会的,不会的。
心乱如麻,脸色也尤其的苍白。
兰婷却在这时开口了,"夕沫,什么时候带小珍儿入宫来住吧,娘想与小珍儿一起住,那孩子,一定可爱极了。"
多么矛盾的话呀,刚刚兰婷还让她离开,可现在,又要让她带着小珍儿一起住进宫了。
心思一转,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娘,我来的时候她睡熟了,下次我来一定带上小珍儿,让娘好好的看看那个小家伙。"
"两个月了,是不是?"
"嗯。"
"象你吗?我倒是记得你刚生下来的样子,可你一生下就被人抱走了,让娘想了你十几年呀,夕沫,你知道娘从前最喜欢什么花吗?"
她想也不想的轻声语,"菊`花。"
"你怎么知道?"
那是心连着心吧,她入宫看到那片菊`花的时候,一颗心就震撼了,那时,她就在揣测着这广青宫里的太后为什么要喜欢白菊`花了,如今,她彻底的懂了,也明白了刚刚太后所说过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可她,真的要离开吗?
突然间的,她不想,很不想。
广青宫外的那个人,也不可信吗?
她不信了一次,就受到了燕墨的伤害,她还要不信第二次吗?
真想问问兰婷,可她现在说着的话仿佛是故意的要给这里的人听着的一样,"娘,我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就看到了广青宫外的那片菊`花,那么美那么纯洁,娘,你是在想我,是不是?"
"夕沫,你都知道?"兰婷微微的有些激动,竟不想夕沫会一下子的猜中她的心事。
夕沫点点头,"怎么会不知道呢,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是在思念一个人,只是,夕沫那时并不知道是自己。"
伸过了手就握着她的,"如今,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知道了,哪有母亲不爱惜自己的孩子的,哪有母亲不想自己的儿孙一生幸福的,夕沫,娘再看到你真的知足了,很知足。"兰婷的手始终都在颤抖着,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是别有深意的,象是在告诉夕沫一些什么弦外之音,她听得懂,每一句都听得懂。
"娘,明晚夕沫带小珍儿来看你。"她轻声说出,心底已经下了决心,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不管这宫里现在有什么古怪,她都要带小珍儿来见一次娘,只为娘刚刚说过的话,娘是爱她的,那么,娘也必是爱着小珍儿的,即使,娘还从来也没有见过小珍儿。
兰婷的眸目一顿,似乎是想要做着什么动作,却是抬头轻瞟了一眼夕沫的身后,然后道:"好吧,我也真想见那孩子了,唉,也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让我抱,从生下来,我还一眼也没有看到呢。"拿起了手帕摆动着,然后仔细的擦着她自己眼角的泪意,她又是在阻止她入宫再带小珍儿一起来了。
什么,都确定了,宫里出事了,出事的不止是燕康,其实,还有兰婷。
原来,位居高居却是不胜寒,她再傻再笨也明白了母亲为她的心。
只是,她有些不懂为什么会是相锦臣?
真的不懂。
又坐了坐,什么也不敢多说,一左一右的两个宫女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与兰婷,也让夕沫只觉得别扭着。
听到更梆了响了四声,她便道:"娘,小珍儿快醒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孩子会哭的。"
兰婷看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一样,可是很快的,她便道:"走吧,记得明晚上带着小珍儿进宫。"
她点点头,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她要让母亲放心,母亲是真心爱着她的,她知道。
这样的母亲,她真的不相信会做出那些让她不可理解的事情。
起身,离去,一路的宫女和太监还是那么恭敬的送着她离去,也越发的显示出母亲的尊贵。
可是那尊贵之外呢?
加快了脚步,迅速的走到大门前,一个回首,母亲还坐在那里摇望着她的方向,竟是,没有变换过姿势。
她的心,更是沉重了。
走出广青宫,人还未到相锦臣放下她的地方,他便已转了出来,"夕沫,见到了吗?"
她点点头,看着他却再也不自然了,只是努力的压抑着心底里的疑惑,"见到了,锦臣,我们回去吧,我怕小珍儿醒了。"
"好。"他低应,便弯下身子,示意她爬上他的背。
看着,竟是有些碍眼,可是,她却不得不爬上去了,"走吧。"手搂着他的颈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亲切,兰婷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中,她不能慌,她必须要查清楚一切。
这相锦臣,着实的古怪了。
可是,这样一想的时候,她又觉得不对,白天里的相锦臣也是劝着她要去边域去找燕墨的,似乎与母亲说过的话是一致的。
她又懵了,实在是不想不出为什么。
越来的乱让她的心七上八下的,甚至在担心着小珍儿,因为小珍儿现在是在相锦臣的住处的。
虽然有萨玛有古拉噶和知夏,可是他们三个也不是相锦臣的对手呀,就这样的想着,脑子里也不知道翻腾了多少次,她心乱如麻,只想着先见到了小珍儿再做打算。
如之前来时那般的出了宫再出了城墙,他的速度还是那么的快,骑上马奔向那梅林而去的时候,夕沫的心多少踏实了些,近了小珍儿,她就仿佛能听到孩子的心跳似的,让她安然。
马,奔进了院子里,相锦臣先于她下了马,然后把手递给了她,一瞬间,她怔住了。
那只手,真的有什么不对了。
怔怔然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只好将手递给了他,然后随着他的手劲跳下了马,头也不回的便飞跑起来,"锦臣,我去看看小珍儿。"
"好,去吧。"说完,相锦臣牵着马走向马厩,夕沫如飞一样的冲进了房间,心口,跳得是那样的快,急忙的看着床上的小珍儿,当看到孩子熟睡的小脸时,她这才踏实了一些,奔过去,也不管小珍儿是不是在睡着,抱起来就紧紧的搂着,这一入宫,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了云端一样的不踏实。
抱着小珍儿,亲了又亲,还是不撒手,紧搂着,竟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的脑子里还在回忆着今天遇到的所有的事情,白天的,晚上的。
相锦臣刚刚那只向她递过来的手,她一直的觉得有什么不对。
蓦的,她记起来了,相锦臣是左撇,写字的时候也是左手,白日里抱她上马下马都是先递出的左手,可是晚上的这个相锦臣却不是,他向城墙上抛绳爪时用的是右手,他抱她下马的时候用的也是右手。
天,难道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可是,那身形那长相无一不象,若是易容的,身形上多少还是会有些差异的,可她想不出半点的不象,除了这左撇和右撇以外,她再也想不到其它。
熄了烛火,将小珍儿放在床上,她必须要仔细的理一理她所知道的一切,她一直都是相信相锦臣的,可她今晚上却是怀疑了相锦臣。
他说,那红花是真的,可是说过之后的表情却是有些古怪的。
如果真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被人调了包?
难道,真的有两个相锦臣,所以,调了包的把假的红花拿给了知夏。
什么都是可能的,她今天已经见识到了,如果不是兰婷的话,如果不是她心细,她到现在也不会发现什么。
太象了。
不象,却又是那么的象。
疲惫的想着,悄然的移到窗前,她已然睡不着了。
可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的闪过一道人影,随即,又是一道,两个人影,竟是那么的相似。
夕沫揉了揉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两个人刚刚闪过。
悄悄的走到门前,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她悄悄的望出院子里,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却听得院子里有一道男声道:"哥,我不许你动夕沫,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锦臣,你喜欢蓝夕沫,是不是?"黑暗中,另一道声音漫不经心的送出,两道男声是那么的相近,如果不是一前一后的说出来,让人根本就听不出来这是两个人。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夕沫却感觉到了紧张的氛围,她的心口怦怦的跳动着,这一刻,一天一夜发生的所有都在脑海里不停的跃动着,也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白天的是一个人,晚上的又是一个人,那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带她去宫中的那个人也根本就不是相锦臣本人,而是他的哥哥。
到了此刻,夕沫才发现他对相锦臣的了解知之甚少,甚至可以说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他精通医术,除此以外她对他的家人一无所知。
"锦臣,你说话呀?你不说就是默认了,哈哈。"
"不是,我不喜欢她。"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相锦臣的声音低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