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吃完,门又开了,宽大的浴桶送进来,再有一桶桶的热水倒进去,那嬷嬷还真是生意人,她才进来还没过夜就要让她接客了,她知道,即使这些进来的人不说她也知道。
手落向小腹,不知道嬷嬷知不知道孩子的事?如若是知道了,只怕...
突然间的想起她才吃下的饭,夕沫的脸色骤变,如果要是有药,那孩子岂不是要...
急忙的背过身去,夕沫想也不想的就把手指探到了嗓子眼,"哇..."一口就吐了出来,也不管是不是吐在地上了,夕沫拼命拼命的呕着,看着眼前进来倒水的婢女一边做事一边掩着鼻子,她却觉得轻松了许多,夕沫吐得黄胆水都要出来了,这才做罢。
一个婢女把扫帚扔给了她,"喂,你自己收拾干净了,快点,收拾完了就沐浴,嬷嬷说今晚上要给你吃宵夜。"
她明白宵夜的意思,那可不是吃东西,是男人...
浑身有些虚脱,夕沫强忍着才站了起来,收拾了才吐了一地的东西,她的心里却是那么的高兴,这样,多少安全些了吧。
这里的东西,她可以吃别人的,却不能吃嬷嬷拿给自己的。
守着她的都是妇人,这倒是让她喜欢的,大大方方的就褪去了一身的衣物踏入了水中,一是不想让她们起疑,二是她也的确是要洗个热水澡了,不然,浑身都难受,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燕墨有没有醒过来,如果他醒过来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反应,罢了,那些再也都与她无关了。
她与他的缘份已尽了。
手指滑过肌肤,目光却是全在地上的她的破衣服上,幸亏这里的人嫌她脏,所以,谁也不去动她的东西,也许,就等她洗好了自己去收拾吧,却不想,这根本就是成全了她。
手撩起水,还有花瓣,这水里真香,洗着都能让肌肤也沁出香味似的,这样才更能勾住男人的魂吧。
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男人来这样的地方找女人是天经地义的,而女人呢,若是失一次身这一生也就尽毁了,从此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是什么都受过了,也知道了做女人的艰辛。
洗净了身体,自有妇人奉上这里的衣服,一件件都是质地极好的布料,一件纱衣衬着她的肌肤赛若白雪,外罩一件大氅让她走路时可以不冷,这里女人的穿着都是尽可能的少,衣领也都是开得尽可能的低,露出半截丰满的胸`脯,那是男人的最爱。
换好了衣物,那帮她更衣的婢女不由得叹道:"姑娘真美。"
她美吗?
照照镜子看了,还真是美,美艳而不可方物,她的发是直直的披在肩上的,就宛如瀑布一样的一泻,美丽极了。
一个婢女上来就要为她梳发,她摆摆手,"不必了,这样就好。"自然而又不失风韵,这不正是嬷嬷想要的吗?
她要在见到嬷嬷的时候给嬷嬷一个风情万种的蓝夕沫,这样,嬷嬷才能卸下心防的只想着她的银子,那事情就好办了。
那婢女乐得轻松,便退了下去,却是乖巧的就要捡起她之前褪下的衣物,夕沫一笑,"放着,我自己来吧。"说完便起身走了过去,弯身拾起再拿到床上背对着身后的人,然后迅速的将银票和匕首拿出来再藏在怀里,稳了稳心神,夕沫从容的转过身去,"走吧,今晚的宵夜可丰盛吗?"
那笑涔涔的语气让她面前的婢女"扑哧"一笑,还以为她是不懂呢,"姑娘,你想吃什么样丰盛的宵夜?"
夕沫不慌不忙,道:"至少也要配得上本姑娘的公子爷。"
那婢女不想原来她是懂的,不由得正色了些,"姑娘想得开便好了,也省得奴婢们麻烦了。"
原来,嬷嬷是派着她们看着她的,看来,今晚上嬷嬷是一心要让她接客了。
不过,刚刚她已经让那婢女多少卸了心防了。
扶着婢女的手走出去,院子里灯火通明,与白天时分明就是两个世界。
"姑娘,这边。"引着她的手向回廊处走去,长长的回廊上是一盏又一盏的红灯笼,那红色的光茫衬着这里就仿佛是在举办着什么喜事似的,却是要把她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心底,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她一个弱女子怎是这里这些人的对手呢,她只有智取了。
回廊的尽头停下便是大厅的大门,大厅里到处都是男人与女人搂肩搭背的景象,来这里的男人是为了尽兴,而这里的女人则是为了卖笑。
看来,今晚上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男人,只怕那男人都要倒霉了。
夕沫被婢女带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全都是浓妆艳抹的女人,有美艳绝伦的,也有姿色平平的,有的徐娘半老,有的娇嫩欲滴,各色的女人都有,这里果然是男人的天堂,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丰满的,精瘦的,可这些女人在看到夕沫进来时无不眼前一亮,目光也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没一个认识的,夕沫也不想与这些女人打招呼,就当那一注注的目光如不再,径直的走到角落里坐下,桌子上有茶杯,还有茶,更有精致的小点心,她可是饿着呢,这里的东西她敢吃,绝对不会含着那堕胎的药,纤纤的十指拈起一块小点心就送入了口中,她是没必要客气的。
"喂,新来的,谁让你吃这里的东西的?"一个女人带着点蛮横的对着她吼道。
她抬眸,半眯着眼沁出了笑意,柔似水一般的含烟带雾,"是嬷嬷。"
其实,从西厢房出来后她连嬷嬷见都没见到,不过,这样的地方只怕拿嬷嬷来压人是绝对不会错了的,大大方方的继续吃,又一块点心落了肚,真是香甜,然后,再喝上一口茶,那就是美味无穷了。
那女子一听她说是嬷嬷让她这样吃着点心的,那气焰顿时就弱了些,却道:"真没教养,人家都不吃的东西她却抢着吃,八成是家里闹饥荒了才被卖到这里的,下贱。"
那两个字就那么突兀的骂了出来,让夕沫一怔,真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现在这样的身份也会以那样的口气骂人,罢了,她也不跟这样的人计较,八成是嫉妒她的长相吧,她也不想长这么漂亮的,就是因为她太漂亮,所以下午嬷嬷看到她的眼神简直可以用相当满意来形容,可这样的地方,其实漂亮了不是福而是祸,如果丑些直接就被丢到厨房里做个烧火的丫头或者是做些粗活,可是长得美了,便怎生也逃不过接客的命运,所以此刻,她是宁愿自己生得丑些的,偏不能如愿,才只好另做打算。
她还是不作声的吃着,她吃她的,别人说别人的,她当没听见。
"真不要脸,这样说了她还吃。"周遭都是嘈笑她的话,夕沫还是不理,吃了才有力气,她知道什么轻什么重,现在吃东西最为重要了。
正热闹着的时候,门外站进来一个女子,指着房间里的一个又一个女人道:"你...你...你...还有你,出来吧。"
那几个被指过的女子立刻喜滋滋的就出去了,走一步都是香风飘散,端是要把男人的魂勾住了一般。
房间里的女人在慢慢的减少,说慢其实也不慢,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可是夜还漫长着呢,男人好女色,夕沫知道还会有人来。
进来的女子始终也没有点上她,她也不急,万事都要顺其自然,太急切了倒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其实,她更希望天色越来越晚才好,这样,她才能趁着夜深深而逃出去。
"喂,你跟我过来。"终于,那女人指上了夕沫。
慢吞吞的站起来,"是叫我吗?"
"是,先过来看看吧,客人挑剔的厉害,不过,他喜欢折腾有身子的,还必须要是漂亮的,你,撩起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肚皮。"
房间里余下的女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了,个个都是同情的看着她。
"辣手催花呀,想不到她这么美的女人居然不是处`子了,居然还早就怀上了孩子。"
夕沫有些尴尬,可心思一转,还是乖巧的掀开了大氅,然后撩起了轻纱,露出她已经微凸的小腹,明显的已是有身孕的样子。
"有点小,不过,总比没有要好,唉,过来吧。"
夕沫只得跟了出去,一步一步走过面前的女人们时,那些女人再也不是敌对着她了,而全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姑娘你好自为之吧。"
夕沫明白那号称'辣手催花';的男人绝对不是善辈了,说不定催死了多少朵美丽的花,手下意识的碰向她身上匕首的位置,不管他催了多少的花,今晚上,她要让他过不了她这一关。
夕沫走出房门,再随着那女子走向最里间的一个奢华的包厢,那上面题字"思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