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莲枫让人送过来的衣服都是宽大的,再加上胎儿还小,所以,谁也看不出什么,然而,再过几天就是她与慕莲枫的一月之约了。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门帘挑开,侍女微带着兴奋的走了进来。
夕沫望过去,那是一架琴,古色古香的檀木香琴,"小姐,是慕莲三公子让我拿给你的,他说你一定喜欢。"
琴被放在了桌子上,夕沫走过去,心口却是一阵涌动,这琴,竟是那么的熟悉,这是她在蓝府里用过的琴,他来这里了,居然还找了这琴过来。
他对她,到底有多用心呢?
也许,根本就数不清。
手落上去,摸着那木质,摸着那琴弦,都是那么的熟悉。
"小姐,三公子说你最喜欢弹琴,弹琴可以怡情呢。"
呵呵的一笑,看到这琴也让她的脸上有了连日来都不曾见的笑容,"嗯,我喜欢。"那便随便的弹一曲吧。
指尖轻落,随意的拨弄着琴弦,琴曲奏响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就是弹起了那首《潇湘水云》,那是她在听雨轩的时候弹起的琴曲,也是那一次,相锦臣送了她一架琴,那架琴如今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也许,早就残破了吧。
一首一首的弹下去,琴声突然间有萧音悄和。
那声音,柔和而不突兀,心里一怔,手下的弦"啪"的就断了,也让琴音刹那间终止,可那萧声却依然悠扬,那么的动听而悦耳。
是谁?
撩起裙角跑到门前时,萧声却已止,只有室外练兵的喊杀声震耳欲聋,静静的望着外面的世界,阳光很暖,可她的心却是冷沉的,这么久了,她还是无法从那个人的阴影中走出来。
"小姐,王爷请你过去一下。"一个侍女低声的向她说道。
"啊..."侍女说了半晌她才反应了过来,"你说什么?"
"王爷说有事情要与小姐相谈,让小姐去他的大帐中一叙。"
会是什么事呢?
父亲从不会突然间的请她过去的,因为,早上他们还见过呢。
她与青陵王不疏不近,只是,她很尊敬他,这一生,他被困在宫里的时间太久,那些都是他的磨难,其实青陵王真的是不容易的。
她不是不想亲近他,只是因为这突然间的相认让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从小就有的蓝姓就是那么根深蒂固在了她的世界里。
换了衣服,马车来了,坐上去便向着军中的大帐而去。
"父亲..."侍女掀起门帘,夕沫突然间有些不安起来,轻轻的走进去,青陵王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她的声音他揉了揉额头,笑着向她道:"夕沫,快进来坐,外面风大。"
那么慈和的声音唤着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父亲,你叫我。"
"嗯,你来了这么久了,从来也没有好好的与你说说话,夕沫,你知道你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轻轻的点头,"我知道。"
"夕沫,从再见到你,虽然我们没有过多的说过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一直都是有心事的,夕沫,说起你母亲,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有时候,太深的爱其实是会害了一个人的,便是因为我的爱,才害得你母亲惨死,所以夕沫,许多的事还是埋在心里的比较好。"
微微的动容,父亲说太深的爱其实是会害了一个人的,是说慕莲枫吗?抑或是其它人...
"夕沫,那一月之约你可想好了吗?"
果然,父亲是在担心着那件事情。
这许久以来她也的确不开心。
轻轻的摇头,"父亲,我不想嫁。"想起相锦臣曾经说的过的话,她已经错过第一次了,就不要再错过第二次了,她宁愿一个人一辈子。
"可是..."青陵王的眸光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那眸光让夕沫的身体仿佛触电般的一颤。
"父亲,你知道了?"
青陵王看了看手中的书,然后轻轻合上,"今早起,山里死了一个郎中。"
她明白了,她有了身孕的事已经再也瞒不住了。
"夕沫,其实,在宫里的这些年我早就想开了,只想着能出宫找到你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我不起事淑妃也是绝对容不下我的,可是,我已经老了,也力不从心了,夕沫,我只想看着你幸福,我也就满足了,夕沫,学会保护自己,那件事,你也该决定了。"
一声声的叹息,却也已经为她做了决定。
那又何必要来问她呢?
可是父亲的语气竟是那么的身不由已一样。
"夕沫,答应父亲,可好?"
那样低沉的声音在催着她,让她的心翻腾着,耳中,又是想起了不久前听到的那与她的琴声相和的萧声。
她是真的怕了。
"夕沫,我是真的老了,夕沫,这军中的事也想交给一个放心的人,夕沫,把你交给三公子我放心。"
这苍老的声音仿佛还夹带着一丝无奈,虽然不甚清楚,可是,夕沫就是感觉到了,"父亲,你真的要我同意?"
青陵王看着她,目光闪烁,半晌才轻声道:"嗯。"
"好,那我答应你。"
从父亲的大帐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才用过膳慕莲枫就冲了进来,满脸都是欣喜的表情,"夕沫,你答应了,是不是?"
她看着他的笑颜,只希望她心中所猜想的不要是真的,倘若是,那她,岂不是又掉入了又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可是父亲的话却犹在耳边,让她怎么能不想呢?
轻轻的垂首,"嗯。"
"夕沫,我爱你。"慕莲枫一把就搂住了她,唇又落下来,湿湿的带着属于他的味道,可不知为什么,那明明是她所熟悉的味道,此刻却有了陌生的感觉。
吻吧,她早晚要走过这道坎的。
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吧。
她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偏激的喝下红花茶了,因为,孩子就是她的软肋,让她不得不去妥协,即使,她的心还是无法扬起风帆去接受一切。
吻,真的落了下来,带着男人独有的轻颤,其实,慕莲枫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吻过她,从前的她是那么的怕羞,却也全都被燕墨所抹去。
就在慕莲枫的唇落下来的那一刻,她居然就是想起了燕墨,还有之前那低沉的萧声。
唇,印在了她的唇上,轻轻的柔柔的,这一次绝对不会是蜻蜒点水的一下。
夕沫闭上了眼睛,眼角却现出了潮意,她的人生绕了一个弯路,却又是回到了.asxs....
"哇",肚子突然间的开始翻江倒海,夕沫的手随即推开了慕莲枫的身体,弯下腰便呕了起来。
有些悻悻然,可是慕莲枫却也无可奈何,关切的去拿过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瓷盆,夕沫又吐了起来。
这孩子,还真是能折腾她。
这孩子,来得也不是时候。
越想着心里越是别扭,如今,她若是不答应,只怕是父亲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慕莲枫,他一定是对父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了,不然,父亲之前不会对她那般说话。
叹息着,她一心一意要过一个人的生活的,可现在,她已经无法走出慕莲枫的世界了。
是她欠了他的吧,想起从前在蓝府里时为他而备好的婚衣,那些都是她的难过。
终于不吐了,慕莲枫扶着她起来,"夕沫,大战在即,我原本也不该提起这些的,这个时候我成婚了也影响将士们的士气,可是,如果你不与我结婚,我只怕孩子的事真的会被..."
她懂,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无声的松开慕莲枫的手,"我累了,我想要睡一下,阿枫,你去安排就好。"虽然,慕莲枫是为着她好,可是,她还是有一种被胁迫的感觉,她不愿意的,她谁也不想嫁,她觉得那些好累好累。
"夕沫,那就三天后吧,那天是好日子,大吉大利。"
"好。"什么也不想的便应了,她再想也没有用,她逃不过的,父亲已经答应了慕莲枫了。
闷闷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就连晚膳也没吃,就窝在床上躺着。
"小姐,琴弦买来了,要不要你上了弦弹弹琴解解闷?"才一更天呀她就睡下了,委实是早了些。
"不用,你们出去吧,我乏了。"
"这..."
"出去。"
那侍女只得退了出去,夕沫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披衣而起,她想一个人悄悄的去室外走一走,也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掀开帘子的时候,也许是没有想到睡下的她还会起来,所以两个侍女正躲在一旁一个背风的地方开心的说着什么,压根就没有发现她的出现。
一闪身,夕沫悄无声息的就避过了那两个侍女离开了。
夜色幽暗,营寨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那飞快走动的脚步把夕沫带到了一股子紧张的氛围中。
她记得她初来的时候晚上也没有这样密集的巡逻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寻着有火光的地方走去,那边有低低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