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次打翻中药,夕阳微眯了眼。
“不愿喝?”
楚煜城没说话。
他浑身乏力,头脑昏沉,不想理会。
看他这样,夕月有些来气。
“来人,再端两碗药过来!”
楚煜城:“……”
“再不乖乖喝了,我就灌进去!”
听这语气,今天誓要让他把药喝了!
楚煜城也不硬刚了,他现在处于弱势,针锋相对只会换来更多的折磨。
于是在第三次喂药的时候,楚煜城妥协了。
就在夕月将药碗放在他嘴边时,楚煜城脑中突然传来剧痛。
头痛症又犯了!
这是取出冰针之后,第二次发病。
此次来势凶勐,他死死地咬着唇,双眼紧闭。
夕月以为他还是不愿喝药,气性也上来,冷笑道:
“非让我逼你是吧?”
言罢,也不听他是否要说什么,直接上手掰他的嘴往里灌药。
楚煜城头痛发作,痛苦难忍。
见她硬要让自己喝药,越发咬紧了唇,闭口不让,中药沿着唇角溢出,打湿了脖领和胸前的衣襟。
他闭口不喝,夕月只能掐住他的唇,逼他张嘴。
两人僵持着!
少顷,楚煜城脸色变得煞白,额间冒出冷汗。
他这样子,夕月目光变了变,知道他头痛发作了,越发要让他喝下这中药。
然而楚煜城咬紧牙关,除了不想喝药之外,还有死死的忍受脑袋里的剧痛!
一大碗中药在两人的拉扯下洒了大半,只有很小一部分进入他的口中。
“想死是吗?是不是想死?”
夕月喝道,语气里染上了恼羞成怒。
忽而意识到了什么,还没想清楚,就听旁边仆人手中的托盘掉到了地上。
“宫,宫主,你看……”
刚才打翻的中药,有很大一部分流到了被子上,原本鲜艳的绸缎被单,此刻显现出深褐色和烧灼的痕迹。
夕月微愣,继而脸色巨变,中药有毒!
她勐地看向楚煜城,看见他喉间滑动,不由得头皮一紧!
“不要咽!”
然而为时已晚。
楚煜城刚刚已被她灌下去小部分中药,这会儿只感觉腹部传来绞痛,灭顶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痉挛,浑身微微发着抖。
不一会儿,他唇角溢出的中药中杂夹着刺目的血红,头一偏,昏死过去。
看到这一幕,夕月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
忙检查他的情况,连带着指尖都在发颤。
万幸,他只是喝下去很少一部分,一阵紧急救治之后,情况稳住。
竟敢明目张胆的在她的寝殿里下毒害人,夕月的眸中划过暴虐的冷光!
当天,泰陵殿中人人自危。
宫主下令,彻查企图谋害她的背后之手,只要她觉得可疑的人,无论是否有证据,格杀勿论!
青-天-白-日下,整座宫殿人心惶惶,从上到下,所有仆从无不祈祷别查到自己身上。
同时痛骂暗杀宫主带回来的美男子的幕后黑手,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姐姐,收手吧,宫中都快乱套了。”
莲华殿,少宫主夕晨哀求着。
他是夕月的弟弟,与夕月容貌相似八分,清秀俊美,体弱单薄,微蹙眉时,有一股病西子的柔弱美。
“咳咳......”
没说两句话,夕晨就低低的咳嗽起来。
夕月上前扶住她这个羸弱多病的幼弟,神情温柔,
“晨儿,怎么不在房间休息?跑出来作什么?”
夕月父母去世的早,夕晨胎中带病,一直是她亲手带大。
长姐如母,夕月对他很是疼爱。
同时也是因为要照顾弟弟,所以夕月比谁都更想要活下去。
夕晨天真单纯,如果没有她在身边庇护,这孩子的未来不知道会怎样。
夕晨拉着姐姐的手,有些忧愁。
“姐姐,您已经处罚过很多人了,宫里的丫鬟仆从们都很害怕,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看着弟弟眼里的清澈纯真,如果他知道楚煜城与她同命相连,有人害他,就是害自己的话,这孩子还会帮那些人说话吗?
然而这种事,她是断不会告诉他的。
“好了,晨儿,你回寝殿去,姐姐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宫殿里为非作歹,暗下杀手。”
想了想,夕月又道:
“里面的那个男人,对姐姐来说十分重要,关乎着姐姐的性命,如果你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对姐姐说,知道吗?”
楚煜城能救她命的这件事,只有她和罗门娑等几个亲信知道,就连容察都毫不知情。
所以想要杀楚煜城的人,必定是她身边最亲近且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那个人一定很痛恨她!
夕月眯着眼眸,她一定要将这个人抓出来!
见夕晨还想说什么,夕月一挥手。
“荀时,把少宫主带走。”
片刻,从殿外走进来一位高大的玄衣侍卫。
“宫中有内贼,这段时间将少宫主看好,若是出事,提头来见!”
“是!”
荀时答道,很自然的伸手扶过夕晨。
“姐姐......”
夕月摆摆手,让他出去。
夕晨有些着急,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感觉到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是荀时,不想让他再说话了。
夕晨抿紧了唇,乖巧的跟着他出去。
到了走廊上,夕晨又小小声咳嗽起来。
荀时蹙眉,摸了摸他额头,有些发热,低声斥道:
“昨晚睡觉又不老实了?咳嗽发烧了也不说?”
夕晨低垂着脑袋,脸颊滚烫,弱弱的解释:
“不是,是昨晚姐姐回来太高兴了,在外面多站了会儿,吹了点凉风,我以为没事儿的。”
荀时虽是他的侍卫,但他从不将他当旁人看待,而是当成可以依赖和信任的......
如果没有荀时,他早就死了。
所以荀时平时呵斥教育,他知道都是为他好,从不放在心上。
荀时无奈叹息,这孩子,身体调理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见好,也不知道爱惜,隔三差五的生病,以后可如何是好?
夕晨目光落在地板上,不敢看荀时,忽然视线翻转,身体腾空,他被荀时打横抱起来了。
“荀时.....你不用抱,我可以自己走。”
话虽如此,可就这一会儿功夫,发烧好像更严重了,夕晨觉得头脑都有些昏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