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夜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想到的这些,安玲琅何尝没想过,但她仍然选择这个地方,自然有她的理由。
因此她担心的,与飞夜担心的不同,她只担心玉蟾出没的时间耗过了拖延楚煜城毒发的时间,来不及为楚煜城祛毒。
又等了大概几分钟,玉蟾还没有出现。
安玲琅也开始不停的安慰自己,再等等再等等,马上就要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玉蟾听见了她的催促,大约等了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黑暗中忽然传来动物出水的声音。
不止是一个方向,而是两个不同的方向都有。
安玲琅一听,便知道那是蟾蜍跳上岸边发出的声响。
一般的蟾蜍,不会靠近血曼陀毒,甚至闻到那毒气便趋之若鹜,如果不小心吃下,还会死亡。
玉蟾不一样,它喜食毒物,皮肤能排毒,越是纯粹的毒物越在它的食用范畴,它那血红的双眼便是常年吸食毒物而改变了眼周的结构造成的。
因此血曼陀毒对于其他动物来说毒气深重,属于危险物,会避而远之,但对于玉蟾来,反而会被吸引。
所以整个寒潭,只有玉蟾会靠近竹篓去吃里面的东西,一旦有动物靠近竹篓,那便是玉蟾!
听到了黑暗中传来的动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大概过了几十秒,黑暗中传来“卡”的一声轻响。
有东西闯进竹篓中了!
是李状所在的寒潭边,李状高兴得差点欢呼起来,安玲琅赶紧做手势打住他!
她还听见了飞夜驻守的岩壁处,也有响动。
她看向飞夜,飞夜正一动不动的紧盯着竹篓,安玲琅让所有人都不要动。
虽然只有玉蟾会闯进竹篓,可万一有脑袋睡昏了的动物误闯进去了,那今晚就真的白费了。
既然另一方向也有情况,那就一起抓获,多一些成功的几率。
这次很快,飞夜那边的竹篓也发出了清脆的“卡察”声。
安玲琅:“开灯!”
所有人打开手电,安玲琅快步跑向李状的竹篓,手电光照着一看,墨绿表皮,血红眼珠,就是她要找的玉蟾!
“抓到了!就是它!”
安玲琅惊喜的喊了起来,提起竹篓让大家看。
那边飞夜也拿着竹篓跑了过来,
“王妃,我看这只也像,你看是不是?”
安玲琅接过竹篓手电照进去一看,道:
“是它,这只比第一只还大一些,待会儿用这只祛毒。李状,把你那只保管好,别让它跑了,走,赶紧去王爷那里。”
几人提着竹篓返回洞口,等他们到达时,幕华张已经让人搭好了一个简易低矮的帐篷。
四周寒气太重,必须让楚煜城与外界隔离开来。
安玲琅跑向帐篷口,欣喜若狂的喊道:
“王爷,我们抓到了,你的毒有救了,王爷,师父。”
可当她到达帐篷口,看见楚煜城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楚煜城躺在软垫上,头无力的偏向一边,浓眉紧紧蹙着,面色惨白,唇色深紫,
整个人就像从水里刚打捞起来一般,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不止如此,就在他旁边的垫子上,赫然一滩深红的鲜血,他的唇角还有乌黑的血沫正在溢出。
楚煜城毒发了!
飞夜、李状等侍卫见了,张大了嘴,嗫嚅了半天才喊出两个字:
“王......王爷!”
安玲琅也是心脏勐地一抽,不过她看幕华张尚算镇定,她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记得,师父的药瓶里,还有最后一颗药,现在应该是给楚煜城服下了。
幕华张看向安玲琅,一贯冷静的双眼里也染上了几丝慌乱。
“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安玲琅点点头。
争分夺秒抢救这种事,一贯是她的战场!
安玲琅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沉着。
她安排道:
“飞夜,在帐篷周围点上篝火,保持这片区域的温度。”
她要为楚煜城褪衣施针,周围气温太寒冷可不行。
从空间里拿出冰芝,安玲琅交给幕华张:
“师父,这是冰芝,水烧沸腾之后,将其放入,三分钟之后将水倒掉,重新倒入沸水,没过冰芝一甲盖左右,和其他药材,熬成一小碗。”
说着,安玲琅又从空间取出其他辅助药材一起交给幕华张。
“半个小时之后将药给我。”
安玲琅去抓捕玉蟾之时,幕华张已经命人将熬制中药的火架子、砂锅、沸水等全部备好,现在可以立即使用。
冰芝是药引,同时也是解血曼陀毒时用以给中毒之人吊最后一口气用的,
否则在玉蟾吸血曼陀毒的时候,中毒之人便会因身体超负荷而亡,所以必须在使用玉蟾之前,让楚煜城服下。
熬制冰芝需要时间,在此她先施针,将楚煜城体内的血曼陀毒逼出来一部分。
“任何人不要来打扰我。”
交代完了之后,安玲琅进入帐篷。
她先替楚煜城诊了脉,不用探她也知道,楚煜城此刻的脉象若有似无,是将死之脉。
她从空间拿出养在中药液中的银针,解开楚煜城的衣衫,用热水将他胸前的冷汗擦净,将银针消毒。
血曼陀毒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脏,因为她师父的药,为他护住了最后一道心脉。
她先用金针加固护住那道心脉,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然后才开始施针。
这次不像中千凝香之毒那样,第一针下去楚煜城便被痛醒了,此次他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安玲琅连下几针,楚煜城也只是小幅度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可见他这幅身体已是多么的虚空殆尽,强弩之末了。
安玲琅施针快准狠,每下一针,楚煜城的额间便多冒出一分虚汗,嘴角也有乌血溢出,就算在昏迷中,他也在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与折磨。
但不管安玲琅的针落在哪里,人就是不醒。
他这乖乖的样子,对于安玲琅施针来说是很方便,可落下的每一针,都彷佛扎在了安玲琅的心上,让她的心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这是最后一次!
安玲琅在心里默念着,最后一次,那折磨了他多年的劳什子血曼陀毒,就再也不会让他痛苦,让她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