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瑛说的这番话让沈钱有一些动容,他稍微想了想之后才回应着:“张老前辈,我恨不得让这个世界都学习华夏的文化,可是相信你也知道,这东方和西方有着很大的文化差异,就像是无法逾越的天河一样,所以一两天是不可能消除的。”
看到张小瑛没有说话,沈钱又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的家族应该很有钱,可是你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依靠几十年的努力慢慢的积攒。虽然你们在这里大范围的推广中医,可是这是一件非常不讨好的事情,我倒是希望你把钱用在能成功的事情上。”
张小瑛并没有去责备沈钱,反而有些意外的看着沈钱。张小瑛感觉眼前这年轻人应该会让自己投资并且建立一个新的制药公司,可是沈钱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还一码归一码的跟她讲起了利害关系。
而且张小瑛也相信沈钱拥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如果沈钱成功了,那这将是一个轰动世界的事情,也可以让沈钱成为无数人崇拜和仰慕的对象。
一般来说,世界上大部分的国家和民族都非常的尊敬医生,所以沈钱正要成为了悬壶济世的神医,肯定能赢得更大的威望。
张小瑛的丈夫也是白手起家,并且耗费了半辈子的时间才击掌了家业,张小瑛也跟随丈夫阅尽了沧桑,知道这天下间的大部分的事情无非就是名利二字。
有人求利,所以天底下的人都是为了这件事而在忙碌着。有人求名,所以才会上了高雅之堂去华众取宠,或者是沽名钓誉。
张小瑛提及的事情,只要做成了,势必名利双收,试问天下人,何人不动心?
可偏偏沈钱不仅没有表现出半点急功近利的意思,反而站在张小瑛的立场上诚恳无比的婉言相劝,这不得不让张小瑛越发的高看了沈钱一筹。
这个活了七八十年的长者动容的打量着沈钱,她像是想从沈钱的面孔和眼睛里面看出半点的虚伪和客套,她一生漂泊动荡,见过了无数的世面,见过了无数的人,早就练就了一双无比毒辣的火眼金睛,自信可以一眼看穿一个人的好坏内在。
可张小瑛仔细的看着沈钱,却始终只在他眼中看见诚恳与真挚,半点浮躁和功利之心都没有看到。
张小瑛心中暗自一声长叹,暗道:这是一个可以托付生死及终生的君子啊!
她正想着,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的艾琳娜,心中暗自轻叹了一声,有些替自己孙女感觉到惋惜。
张小瑛虽然早年漂泊在外,在国外渡过了大半生,可她骨子里却依旧受着华夏传统文化的影响,她治家极严,一向信奉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耕读传家,不过五代;诗书传家不过七代;道德传家,可过十代!
而华夏历史也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曾经巨富无比的大商人、大富豪早就被淹没在历史的滚滚红尘之中,哪怕是以耕读、诗书传家的,都被淹没在历史朝代的更迭之中,唯有以“道”以“德”传家的张天师和孔圣人的家族流传至今,形成了“南张北孔”的千古佳话。
眼前这个沈钱便是一个修“道”而有“德”的男子,而自古以来,有道而有德的男子,都是让人心生敬意的。
智者以点滴而看世界,先知以叶落而知秋,张小瑛以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便看出沈钱是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正人君子,她心中肃然起敬,打定了主意要让自己的孙女跟住了沈钱,同时要对他的事业倾囊相助。
可张小瑛心中虽然肃敬,但她脸上却没有半分异样,只是呵呵的笑道:“沈真人,你多虑了。我在外国这么多年,对这里的现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早年的时候外国医疗界可以说是被托拉斯性质的药厂所控制垄断,这些药物是世界最大富豪们的摇钱树,甚至他们富有的程度完全可以与石油大亨相比。”
沈钱点了点头:“除了劫道,便是卖药。可见卖药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买卖之一。”
张小瑛微微笑道:“没错,当时外国整个医疗系统和法律挂钩,若有病患不愿接受他们的‘治疗’,当地法院就会立即介入,强制执行。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做RITALIN的化学药品,宣传中说可以帮助学童的学习,让他们品学兼优。因此便有一些人认定哪个学童要服此药,该学童必须服用,如不服用就不准上学。如果家长出面交涉,家长就会被起诉、判刑、罚款和坐牢。”
沈钱心中一动,他说道:“张老前辈,你的意思是……现在将中医引入外国,正是最好的时候?”
张小瑛摇头道:“虽然现在外国有两万左右从事针灸医疗的从业人员,但中医并不仅仅只是针灸,针灸也不能包治百病,更多的外国人以针灸治疗只是猎奇,并不是处于对中医的信任。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沈钱沉吟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张老前辈,你的意思是,现在外国人只是缺乏这样一个机会和
地点来接触并认识真正的中医,其实中医进军外国的大环境条件已经成熟了,是么?”
张小瑛微笑道:“是这样!现在外国人急需一种绿色环保的治疗手段,而中医则非常符合他们的需要。只要你肯去做这件事情,我愿意倾全力相助!”
沈钱和张小瑛交谈着,一旁的艾琳娜、婉儿以及苏灵韵都在旁边静静的聆听着,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她们知道,这有可能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一件事情,而就是这样一件事情,她们便是见证着,甚至将来也会是参与者!
沈钱嘴唇紧紧的抿着,眉头不自觉的皱出一个川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对张小瑛说道:“张老前辈,这件事情太大了,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张小瑛没有半点失望之色,她知道若是沈钱冒然就答应下来,那反而会让她不放心,此时慎重考虑,才是老成持重的表现。
张小瑛呵呵笑了笑:“没事,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的承诺就一天有效!就算哪天我不在了,我也会让我的儿女们尽可能的帮助你的!”
沈钱笑了起来:“张老前辈你至少还能再活五十年。”
张小瑛眨了眨眼睛,颇为风趣的说了一首歌名:“五十年哪够,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场宴会尽欢而散。
宴会结束后,沈钱带着婉儿、苏灵韵和艾琳娜踏上了回程的路途,由于艾琳娜是阴神之身,没带证件,自然不可能坐飞机,苏灵韵、婉儿和沈钱都是黑户,护照那是肯定没有的,因此一行人只能飞回华城。
幸好一路上有沈钱以当世无匹的雄浑真元包裹协助着苏灵韵和婉儿,否则以她们两人的真元力气飞回华夏,那绝对会活活累得吐血。
一行人好容易到家后,那也是第二天傍晚的时分了,几人风尘仆仆的回到家中,而此时薇薇依旧在闭关,小灵猫们还没有从登仙阁的茶店中回来,家里面空荡荡的,安静极了。
艾琳娜的阴神回归肉身后,有些疲倦的倒在了沙发上,两眼睁得大大的,仰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钱为了不打搅薇薇,转身进了苏灵韵这边的房屋,婉儿爱洁净,一回到家中便钻进了浴室,欢快的洗起澡来,而这时苏灵韵见旁边无人,便将沈钱拉到一旁,小声说道:“沈钱,张老前辈的提议,你打算接受么?”
沈钱想了想,轻叹道:“这盘棋太大了,我怕张老前辈一家独木难支啊!这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光凭我们几个人是绝对不够的!”
苏灵韵暗自点头,她想得比沈钱更加深远,在她看来,整件事情就算张小瑛一家能办下来,那也是不妥的,因为那样的话,张小瑛一家将在今后沈钱打下的江山中占据极大的说话分量,甚至有可能会反客为主。
虽然说这个想法诛心了一点,但是张小瑛能全心全意毫无私心的帮助沈钱,想来艾琳娜也行,但谁能保证他们这个家族的其他人也会都这样想?谁能保证当这件事情展现出巨大利益之后,他们会不动心?
苏灵韵轻声劝道:“沈钱,你是要多考虑考虑收几个特殊的弟子了,天下修行界,有哪个大真人大武术家不收名人富人当徒弟的?徒弟多了,才好修道传道啊!”
沈钱暗自点头,内心深处非常赞同苏灵韵这番话,他看了苏灵韵一眼,眼见她这副关切的模样,仿佛一个贤惠的妻子谆谆叮咛着自己的丈夫,他心中一动,目光看着苏灵韵不禁有了几分别样之色。
苏灵韵仿佛察觉出沈钱这异样的目光,她脸颊微红,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去,她正想起身离开,却听见门外面传来了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苏灵韵顿时转身飞快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却见对面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背对着她,正瞧着对面的门。
苏灵韵奇道:“你找谁?”
这女孩儿一回头,苏灵韵顿时认了出来,正是罗家千金,娇娇!
“娇娇?你有什么事么?”苏灵韵问道。
娇娇眉宇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跳脱和泼辣,她脸上满是沉郁之色,双手交叉在身前,手指头使劲的揪在一起,她低着头,转过身,呐呐的低声道:“苏灵韵姐姐……沈q钱……沈仙人在家么?”
“沈仙人?”苏灵韵听着娇娇的话不由得莞尔一笑,她转过脸向屋内的沈钱看去,有些调侃的笑道“沈仙人,有人找你。”
沈钱走出来一看,见到是娇娇,便笑道:“是你啊,进来坐吧。”
娇娇站在门口,双手揪在一起,她低着脑袋,犹豫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焦急恳切的说道:“沈仙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沈钱笑了笑:“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啊,再说了,你能有什么事情求我?”
娇
娇知道自己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曾经跟沈钱有些过不去,因此在沈钱心中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很好的印象,她咬了咬嘴唇,泪珠儿不停的在眼眶里面打转,低声哀求道:“沈仙人,我知道你讨厌我,但请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请你不计前嫌,帮帮我吧!”
说着,她便膝盖一弯,便要往地上跪了下去。
沈钱连忙将她扶住,暗自皱眉,很是认真的说道:“首先,你可以喊我沈钱,千万不要叫我沈仙人,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仙人。其次,你不说什么事情,我怎么帮你?再次,以前的事情只不过是误会而已,我跟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恩怨,过去了就过去了。最后,我跟你父亲罗广财也算是忘年交,承蒙他看得起,一些事情上多有照顾,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会能帮则帮的。起来,快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就跪,真是的,让人看见了谁相信你是罗家千金?”
娇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在沈钱的搀扶下盈盈起身,她原本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容貌俏丽娇艳,个头虽然娇小,但身材却十分的惹火,堪称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她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便是一旁的苏灵韵看了也不禁上前轻声安慰,好言相劝,更何况向来怜香惜玉的沈钱。
沈钱让娇娇在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后,认真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生,不由得将眼前这个怯怯的满脸忧愁哀戚的女生与自己第一次在衣店遇到的那个泼辣女生联系在了一起,两者形象相差巨大,不由得让沈钱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是造化,谁能想到眼前的罗家千金就是当初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的泼辣小女生?
沈钱见娇娇在沙发上坐下后,只是暗自垂泪,却始终不曾开口,他知道女孩儿毕竟矜持,可能不好意思张口,便主动说道:“娇娇,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是有人病了么?”
娇娇听见这番话,立刻抬起头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钱一愣,他想了想,说道:“是你父亲罗广财?不会吧!他吃了我给他的药,身体应该很好才对啊!”
娇娇苦涩的摇了摇头:“不是我爸爸。”
沈钱微微点头:“那就对了,如果他吃了我的药还病了,那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对他下手,事情就非同小可了。”
娇娇身子微微一颤,揪在一起的手指越发的用力了。
沈钱又问道:“那是你母亲?”
在沈钱看来,娇娇跪下来求自己,必定是自己的至亲病重,束手无策,这才来找他,可出乎沈钱意料的是,娇娇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沈阿姨。”
“沈阿姨?”沈钱奇道“哪个沈阿姨?”
娇娇抬起头来,怯怯的看了沈钱一眼,似乎生怕他生气似的,嗫嗫道:“是罗天宝的……妈妈。”
“罗天宝?”沈钱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他不解的问道“哦,你是说沈太太?她怎么病重了?”
娇娇吞吞吐吐的说道:“罗天宝被老爷子赶出家门后,不知去向,沈阿姨她日思夜想,茶饭不思,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沈钱奇怪的看了一眼娇娇,下意识想问:这个沈阿姨不是向来与你们过不去的么?她要不在了,岂不是更方便你接手罗广财的家产?
可这个问题太诛心了,只能想,不能说,可娇娇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从小就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沈钱只是这奇怪的目光扫过来一眼,她便明白沈钱在想什么。
娇娇低声解释道:“我知道你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请你救沈阿姨。我,我妈也让我不要救她,可是……可是我看着她那么漂亮的一个人,那么风韵的一个女人,就这样在我眼前一点一点的瘦下去,一点一点的死去,我,我实在是受不了。”
说着,娇娇手指死死的拧在了一起,她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打滚的泪珠,她哽咽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家是这样的冷漠和残酷!我的父亲砍了我的哥哥,他的儿子,我的母亲背地里对沈阿姨咬牙切齿,下咒巫蛊,就连我父亲也不让我给她找医生治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一家人居然有如此深仇大恨,为什么恨不得都彼此杀死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娇娇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知道,沈钱,是我哥哥罗天宝对不起你,可老爷子已经砍了他一只手了,这能不能算是恩怨一笔勾销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沈阿姨虽然平日里待我也不好,可我看见这样大的一个家,现在竟然是谁都盼着她死,我怕啊,我好怕!我怕哪一天我也会变成她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等死,而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人想救我,谁都盼着我死!”
一旁的苏灵韵听得一声长叹,忍不住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低声劝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