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火光在羿的脸上投下阴影,看不出他的表情。
“一会!”皋陶笃定道。
两人等了好一会,城门寂静如斯。羿冲到皋陶面前,冷冷道:“再等下去,我们就全死了。”
皋陶的眼神先是四处游移,旋即迎上对方的目光,然后咬紧后槽牙点了点头。羿哼笑一声,便要转身。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吱嘎声。城门打开了!许多火把排成阵列,烨烨向东南方移动。
两人见状,紧紧相拥。
“重华成功了!”皋陶压低声音。
“一切按计划行事,我这就去准备。”羿抖着嗓子说完,即刻步去。
星光黯淡,万物失声。长长的火光远去,城门吱嘎阖上。皋陶凝神屏息,目光片刻不离某片黑暗。
许久后,那片黑暗中亮起一点火光,并熠熠摇动。接着吱嘎声起,城门再次被打开。皋陶一声令下,带着众人窸窣向前。
进入城门后,皋陶见到了重华。“你怎么拖到现在?我们都打算进攻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解释。”重华说完,朝城墙上扬扬火把。顷刻间,两支火光同时晃动。
都城守军刚刚抵达驻地,便看到旁边山头晃动的三支火把,众人登时一惊。“不好!我们上当了。”统领大喝一声。
紧接着,空中响起刷刷声。
“箭雨!”某个尖锐的声音刚落地,周围便响起了惨叫声。
“弟兄们!跟我剿灭反贼。”统领拔出长剑,冲向黑暗。众人顿时一声吼,跟了上去。
片刻后,箭雨停止了,周围燃起无数火把。一个身影站到火光前方,大笑不止。
统领的脸色渐变悚然,驻足戟指道:“羿,你竟敢率众谋反!还不快快投降!”
“要我投降?”羿戛然止笑,“难道一万人的强弓队还打不过区区三千守军?”
“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是个死。”统领的声音可以用吼来形容。
“那可未必!”羿哼声道,“我念你是条汉子,就给你条生路。说吧,降还是不降?”
“让我降,除非我死!”统领吼完,冲向对方。
羿的脸一寒,抬起右掌。须臾间万箭齐发,守军接连倒地。一会儿的功夫,统领就被射成个刺猬。
见统领倒地身亡,剩下的守军跪地疾呼:“投降!”
箭雨慢慢停下,弓箭手齐齐望向羿。后者撇撇嘴,再次举起右掌。箭雨骤起,悲鸣声响彻天际。
许久后,大批黑影出现在城门下方。
“什么人?”皋陶自城头大喝一声。看到四支火把晃动,他便下令打开城门。
紧接着黑影四下散开,夺取了另外三个小城门,把收住城中要道。
皋陶将善卷从被窝里提了出来,后者登时傻眼。
“鬼力大人,得罪了。”皋陶命人将其绑住。
“皋陶,你想谋反?”善卷说道,“强弓队就在附近,你们不可能成功。现在投降,老夫保你不死,如何?”
皋陶仰天大笑,旋即道:“我的命不用你保,强弓队早已是我们的人了。”
“啊!”善卷先是大愕,随即释然,“那还有三千守军,你们也跑不了。”
“守军已经死光了。”皋陶冷眼道。
善卷瘫坐在地,嗫嚅道,“这么快?”
王宫中一番屠杀,侍卫死伤殆尽,地上一片狼藉。唐尧被喧闹声惊醒,起身正欲大怒,霍地愣住了。
袅袅的檀香,青色的帘幕,数名侍女和善卷瑟瑟跪立。重华三人侧目而视,血迹斑斑的士兵们虎视眈眈。
“羿,你不要家人的命了?”唐尧笑道。
“当然要。”羿哼声道。
“那为何谋反?”唐尧戟指喝道。
“他的夫人和孩子,已被在下救出。”重华打岔道。
“重华?”唐尧迎上对方的目光,摇头道,“没想到啊,竟然被你骗了。”接着闭上眼睛,“还等什么?动手吧!”
“大酋长误会了!”重华拱手道,“在下与射正大人未想谋害,大酋长以后还是大酋长。”
“哦?”唐尧瞠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大酋长按我们的吩咐做。”重华挺身道。
“哼!休想。”唐尧冷面冷眼。
“既然如此,那在下只好先杀了公子朱,再屠尽大酋长的家人。”重华面带微笑。
“你!”唐尧哽住了,将自己砸在卧塌上。思忖一番后,道,“我可以按你们的吩咐做,但你们必须善待我的家人。”
“大酋长,不能相信他们!”善卷膝行几步,趴地大哭。
“善卷,事已至此,没有别的选择了。”唐尧仰望屋顶,失魂落魄。
“只要我能顺利接任大酋长,便不会伤害他们。”重华说道,“来啊,服侍大酋长就寝。”话音刚落,几名侍女进入,搀着唐尧离去。
之后,羿留下重兵把守王宫,其余人尽皆撤去。
“接下来如何?”路上,羿问二人。
“隔绝公子朱,削弱陈锋氏。”皋陶回道。
闻言,羿和重华默然颔首。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城中各族首领齐齐求见唐尧。大殿之上,唐尧端坐,众人喧腾不止。
“大酋长,昨夜发生了何事?为何一夜之间,守卫全都便成强弓队的人?”某个雄浑的声音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唐尧抬手示意,“城内守军叛乱,已被强弓队镇压。”
“守军叛乱?”另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守军都是我等选出的族人,怎会叛乱?”
“守军现在何处?待我等去问个明白。”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吼道。
“不用问了,守军全部阵亡。”唐尧面无表情。
人群搅动得更厉害了。
“肃静!”重华站到唐尧前方,喝道。然而喧哗并未衰减,反而越演越烈。
“大酋长,我等族人绝无可能叛乱,此中必有冤情。还望大酋长细细查探。”一位老者窜到中间拱手道。
“对,肯定不是叛乱。”
“有冤情!”
“我等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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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唐尧大喝一声,喧闹戛然而止。“我说叛乱便是叛乱,休得再问。尔等不知叛乱之事,不予追究。散朝。”说完,转身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