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回到了冰壁下方,并动手挖掘起来。从黄昏挖到东方亮起曙光,终于发现了神洞。三人依次爬了进去,点亮壁上的油灯。
一幅幅壁画展现:追击大象;祭祀太阳神;与外族战斗;迁徙昆仑山;双神树。。。。。。
最后,三人在洞尾看到了半人高的神像。周围的石壁呈灰白色,再没有别的洞口。
“就这样?白巫师在哪?还有那个洞口呢?”灵寒连珠炮似发问。
“我们在这里等等,也许能发现点什么。”志扬说道,他感觉肯定能发现点什么。
“奇怪了,洞外那么冷,洞里却很暖。”桑顿用雪将洞口堵上,只留下一小个缝。“这样正好,不用担心冻死了。”
不知不觉,三人进入了梦乡。
顶天的神树矗立在远方,上面的光球渐渐变大。戈壁上腾着热气,到处反射着白亮的光。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热气中扭曲着,缓缓走来。
大的是一个皮肤皱褶的老头,白发盘在头顶。小的是一个散发置肩的女孩,婴儿肥的脸上长着眉心痣。
“祖父,我累了。”女孩定在原地,声音带点娇气。
“再坚持一下,圆娃,”老头回望神树,缩小了灰眸,“再坚持一下。”
两人继续拖着脚步,底下发出碎石碰撞的声音。
光球还在变大,整个世界如镜子般发亮。突地,神树下方卷起热浪,轰隆隆向二人袭来。
“圆娃快跑!”他拽住对方的手,狂奔起来。
大地先是微微晃动,接着剧烈摇晃起来。浪声如五雷轰顶,湮没了圆娃的尖叫。刹那间,飞沙走石温度骤升。
他将圆娃推进突岩下,然后用身体盖了上去。布满伤疤的背上呈现黑点,慢慢变大。他裹住对方,咬响后槽牙。
片刻后,热浪离去。
“圆娃,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圆娃紧了紧眉毛,被他看在眼里。
“再走一段就是冷界。我们得加快速度,这里会越来越热。”
两人继续前行,步履蹒跚。在他们看到雪原的时候,一股更大的热浪从后方袭来。
“是第二级热浪!圆娃快跑!”他大喊。
两人冲入雪原,玩命爬行。进入大山后来到一块斜冰上方,数十丈的冰面直达白色谷底。
他回头一望,齐天高的热浪已到不远处。积雪融化,黄土裸露。
“圆娃,跳下去。”他可着力大吼。
“我怕。”她往后缩了两步。
“不跳就会消失。你放心,我们摔不死,而且我会跟在你后面。”说完他再次回望。热浪卷起雪水化作雾气,到处白茫茫一片。这时脚下的冰面也开始裂响,并腾起白雾。
“来不及了。”他狠狠推了一把圆娃,然后往下一跃。
两人急速下滑,圆娃不住尖叫。上方的冰面融化成道道小溪,在后面追赶着。
等到他们跌落谷底时,下方已经形成湍流。二人与上方的水流一齐汇入,并不断翻转。须臾间,他们失去了意识。
黑暗赶走光明,灰云密布的苍穹泛着黄晕。洪流消退,半结冰的河水哗哗响。
老头在一块巨石上醒来,然后在岸边找到了圆娃。
“圆娃,快醒醒。别睡了。”
“咳咳。”圆娃吐出几口水,看着他,“我们这是在哪?”
“我们在谷底。”
“啊?那些家伙出现怎么办?”圆娃的目光迅速游离,不停哆嗦。
“他们暂时没出现,不过我们得赶紧离开。”他朝谷底前方望去,那里除了黑还是黑。
“我们现在去哪?”圆娃咽了口涎水,哆嗦稍稍减轻。
“往回走。”
“嗯。”圆娃抿嘴点头。
两人爬上陡坡翻过岩脊,走在一片黄土平原上。蓦地,天空飘起了雪花。
圆娃停下脚步,伸出双掌迎接白点,“祖父,这雪真漂亮。”
老头回首握住她的胖手,道:“圆娃,祖父一定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好好欣赏雪景。但是现在我们必须离开了。”
“看一会都不行吗?”她撅起小嘴。
“不行,等会寒风就要来了。”他朝峡谷的方向望去,那里仍是一片黒寂。
“好吧。”她收起小嘴,挤出笑意。
又走了许久,天色更暗。雪花消失,狂风乍起。每一阵都像冰刀割在两人身上,而且越来越冷。空气就像带刺一般,吸得两人胸口生疼。血液减缓流动,两人开始出现幻觉。圆娃的速度慢了下来,如挪动一般。
“走快点,圆娃。”老头从幻觉中醒来。
“我好冷,我的脚好沉。”圆娃气若游丝。
他往后瞟了一眼,灰色的气流正在逼近。
“快跟我一起跑。”他正欲拽住小手,对方却倒下不动了。“快起来。”他不停摇晃圆娃的身体,可是对方浑然不觉。
眼看就要被气流淹没,他背起圆娃躲到一处巨岩下。顷刻间,灰色烟雾遮蔽了天空。他团住圆娃,任碎石击打。
巨石发出咔咔声,土地轰鸣。他感到胸口冻住了,张大嘴巴却无法呼吸。须臾间,大脑停止转动。
“老人家,小妹妹,快醒醒。”
他感到有人在晃自己,便挣扎着张开眼睛。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强光中,然后酸胀又迫使他闭上眼睛。“我是在做梦吗?”
“你是在做梦,不过我这个人是真的。”声音略显低沉,不过充满亲和力。
他再次张开眼睛,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匀面澄眸身材偏高,与自己一样顶着圆髻。“你是何人?”
“我叫志扬。”
他站起来看着远处的神树,问道,“你说自己是真人,什么意思?”
“就是我俩同时做梦,并且梦到了对方。”
“可这里不是梦境。”
“这里不是梦境?”志扬怔住了,随后笑道,“我明白了,你还不清楚自己在做梦。”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我在很久以前就死了,死后一直呆在这里。”他顿了两息,“这里是双神树世界,死人的世界。”接着皱起眉头一叹,“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