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彻底缓过来之后，程鸾又开始心疼钱了。

早知道睡觉就能接收原女主的记忆，她费什么钱买了这本破书，还害的自己差点儿被炸死！她大概是第一个差点儿被新手丹药炸死的炼丹师。

至于这位魔女靠抢劫来钱的法子，程鸾感觉自己短时间内是无法效仿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炼丹之后卖钱吧。

程鸾整理出了几种适合治疗伤患的丹药，将药草按照不同的量分别提纯凝液，最后再融汇到一起去。

划破自己手指往里面滴血的时候程鸾有点儿怀疑人生，小说里面是有提到女主几次重要的炼丹都会往丹炉里大量放血，但也没提过炼制普通丹药也要往里面滴血啊。

这当个炼丹师还要冒着失血身亡的风险是吧。

程鸾槽点满满，然而等炼丹炉里十几颗混元的丹药冒着丹香炼成的时候，程鸾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也不知道这东西管不管用。”本来她想先在自己身上试试，转念一想她若是吃了只是浪费。这好歹是总结原主经验炼制出来的，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鸾也不敢多喂，只手递着给了那条一见到她过来就像是饿的不行的鱼。往常吃两碗米饭也不消停的家伙，这次只吃了丹药，便晕晕乎乎的沉到水底去了。

程鸾知道修炼的事情之后，倒是不紧张吃的了。到了她如今的地步，完全可以在饥饿时通过修炼吸收天地灵气自给自足，既然这丹药能喂饱这条小鱼，银子的事情便暂时不急。

那丹药对季云本体的外伤没什么帮助，傍晚的时候那小鱼游上来讨食的时候，身上的伤口仍旧是那副血迹斑斑的样子。

“疼么。”程鸾有些心疼的摸摸它冰滑的脑袋。小鱼无辜的眨巴两下大眼睛，朝着程鸾嗷嗷了一声。它饿了！

“可真是个小吃货。”程鸾有些好笑的将回灵丹塞到它嘴巴里。小鱼喝醉一样晕乎乎的沉到水底，留下一连串咕噜咕噜翻滚的水泡。

“这么小的一点，什么也不懂，你可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程鸾看着水里连影子都模糊的了小鱼，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

她从小无父无母，这魔女的身份虽有亲人，透过那些记忆，却并未让程鸾有丝毫归属感。无论再哪个世界，她似乎都没什么牵绊。

对于任何人来说，她都是可有可无的，能够被随手从记忆里抹去的存在吧。

程鸾没急着离开，而是在水池便蹲了下来，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望向水里，也不知是在跟鱼儿对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你说说你，曾经也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如今怎么落得这般下场。”

“当初总想着不必看他人眼光行事，落难时候便总会失了帮手。”水里的小鱼豪无所觉的晃了晃尾巴。

程鸾一连给小鱼投喂了十几天，他的伤势都没什么起色，倒是她自己在屋中闲的快要长毛了。她每天的生活规律的很，早晨起床炼制一炉丹药，中午喂鱼，下午理理院子里种的菜。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的生活，真是无聊的很。

程鸾拎着水桶正往地里浇水，院子的木门被砰砰的大力拍响。程鸾将水桶撂在一边，擦擦额角的汗珠，疑惑谁会来找她。

这魔女本身刚来人族不久，第一站就是曾经人族传奇的妖丹——准确的说，她就是为这妖丹来的，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也只有展旭一个人而已。

但是原著展旭也没在程鸾拿走妖丹之后找过她啊。

程鸾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蓝袍法师。按照魔法师工会的区分等级，这是一位五级的魔法师。

“您是？”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人，程鸾心下的讶异更多了一些。按理说女主也有炼化鲲鹏妖丹的半个月空窗期，她现在所做的事情，还不至于影响到主线剧情吧。

“艾拉小姐您好，我是受会长大人所托，来送信给您的。”魔法师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递上了洁白的信封。

程鸾没发现的是，池塘里的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水面上冒出了头，正悄悄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它向来单纯灵动的眼里此刻满是猜疑和愤怒。

即使在面对一条鱼，这女人仍旧保持着警惕，连名字也在骗他吗。

季云在几天之前就恢复意识了。刚刚清醒的它确实是在靠鱼类的本能行动，但随着程鸾不断的给他投喂丹药，第九天的时候，他的灵魂就在这副新的身体中醒来了。

跟程鸾猜测的不太一样，他恢复的记忆甚至包括他现在当鱼这段时间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程鸾的陪伴让他感觉到了温暖，以原型的形态在水中自由活动让他感到新奇，于是他继续装成之前的样子。

伤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身体状况其实没那么乐观，但好歹能够化形，甚至用仅存的元素之力将身上的伤口暂时隐藏起来。以前一直都在强撑着的他太累了，也想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想到未来，他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迷雾。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特别的女人，竟然会跟展旭有关系。那个魔法师他认识，荒域之行展旭亲自点名要带着他。

现在想来，那次行动展旭刻意将同行的人都换成了他的人，就是为了当自己受伤无力反抗的时候，无人反对他的裁决吧。

季云眼底的情绪渐渐被冰封，随着那扇木门的关闭，他又重新沉回了水底。

程鸾压根没看那封信，她现在不想跟魔族的人有任何牵扯。魔族信奉强者为尊，拳头大走天下，跟她生存理念严重不符。

反正她是不打算回去，也不想参与这些主战派的任何行动计划。虽然小说里因为原主女主的身份，那些行动最后都有很不错的成效。

但是重复一遍，程鸾一点儿不喜欢原女主，也没打算走她的老路。

现在安安静静的养养鱼，生活还是不错的，只是为什么展旭会知道她在这里。于是整整一个下午，程鸾都坐在瓜藤旁边的椅子上思考人生。

想了许久才想到她在租房时候曾经用了魔法师工会开具的证明。

亏得她还在想是不是原主什么时候被对方下了什么东西，感情根源在自己这里。只是搬家......条件不允许。

她还是得先弄来一笔钱。

等程鸾给自己之后的行动制定完计划以后，天已经全黑了。水池里的小鱼难得没闹腾，程鸾拿着丹药走过去的时候，它正安安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顶着一脑袋的月光。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程鸾好笑的戳戳它滑溜锃亮的脑门儿，“今天忘了给你投喂，你怎么也不催催我。”

季云睁开眼一瞬间的目光太过凛冽，程鸾被吓了一跳。可下一秒再看去的时候，又是那双澄透无辜的眸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奇怪，我这是想事情想的太投入了？”程鸾一直到喂完鱼都有些疑惑。

“算了，不想了。你且等着，中午我一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不会饿着你的。”

她也是该多出门逛逛了，总是呆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成日自言自语，怕是要呆成傻子。

更何况她身上的草药毕竟有限，总不能涸泽而渔，等到草药真正耗干净的时候，只怕她再想不出什么来钱的法子了。

一炉丹药能出十几枚，她每天上午稳定失血，刨去喂鱼的那些，算算也攒了一百多枚丹药了。程鸾勉强从空间里翻出了个药瓶，将那些丹药一股脑的塞进去。

反正什么丹药什么作用，她自己也分不清了，总归吃不死鱼。

就顶饱这方面还是挺管用的，这些丹药都是魔界特有的丹药，她也不知道在人族该怎么称呼，只能到时候靠鉴定了。实在鉴定不出来，她就说这些丹药是补充体力的好了。

反正回血回蓝一样是恢复身体，魔法力也该算是体力的一部分没跑了。

宅女在时隔十多天之后再度准备出门，整个人兴奋的像是一只花蝴蝶，以极快的速度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了水，喂鱼时候还不忘亲切的拍拍他的脑袋告别。

“这次回来给你带些好吃的，上次妖丹的碎片，应该比这苦兮兮的药材好吃吧。若是银钱富裕的话，我为你买完整的妖丹回来。”

季云本来对她心生疑惑，但听她如此说，仍旧免不了心生感动。其实......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贪图的呢。伤痕累累，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妖丹看似完整，但实则内里遍布诅咒。

他只怕一辈子都用不得魔法了，只不过勉力支撑着活下去而已。

即使离开了囚禁他的地方，日复一日的疼痛却并未摆脱。诅咒不会因为他死过一次就消逝......说起来，对于他是如何从那处绝不可能脱离的牢狱离开，这个女人又是谁，他一直充满疑问。

但他不想打破现状，只能暂且装傻，不想，不问。

院子的木门合上上锁，鱼儿静悄悄探出脑袋，贴在了池壁上。朦胧的蓝色光线包裹起他的身躯，半晌之后，银白色的长发铺开，一半垂入水中，紫色的柔软长袍为苍白的少年更增添了几分羸弱的美感。

他攀着池壁爬上去，半跪在池边喘息了片刻，才护着胸口，压下那阵钻心的疼痛站起来。

那些水似是不会在他身上，甚至变幻出来的衣服上停留，顺着他的动作便在行动间回归尘埃，留下湿淋淋的一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