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去睡觉吧。”
念白往他纸上看了一眼,这次设计的是一套婚纱,单单草稿就显得简约大气。
不愧是苏言啊。
念白放轻脚步退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夜色越浓,天幕渐渐响起了阵阵雷鸣。
怕是要下雨了。
今日的天气一直便是阴沉沉的,这会儿终于发作了。挑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雨声和雷声越来越响。
伴随着轰咔一声巨响,整栋楼刷的一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正在埋头画稿的苏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有些慌乱的摸到手机,手指微抖的按亮。
手机闪烁了两下电量不足的提示,便彻底暗了下去。
他再怎么按都不再会发光的。
苏言将手机甩出去,黑暗中碰到了不少东西。
闪电偶尔划过,照出他惊恐的面庞。
慌乱之中他碰掉了桌面上的不少东西,乒乒乓乓的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念白本身睡觉就很浅,再加上她心一直放在自己现在住在苏言家里这件事上。她关注的也全是苏言,听见声响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念白推开门,带来了光线。
她用手机在屋子的抽屉里找到了手电。
苏言蜷缩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在瑟瑟发抖。
念白将手电放在桌子上,手掌落到他肩膀上,“你没事吧?”
苏言受到惊吓一样,抖的更厉害了。
“别怕,我在呢。”
念白手掌贴在他额头上,想要将他脑袋抬起来。
“这里很安全。”
“不要不要光”
念白没办法,只能把这个像是突然变成几岁孩子的人直接抱了起来。
她摸着黑把这个不敢睁开眼睛还一直说着胡话的人抱进了卧室,放到了床上。
念白给他盖好被子,牵着他的手哼了一会儿歌,好容易才将人安慰的镇定下来。
“睡吧。”
苏言贴着带着些微凉的手掌,无意识的轻哼了一声。
念白在他睡着之后坐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打着手电继续收拾他方才制造的一片狼藉。
真看不出来啊,苏言居然怕黑。
难怪天天晚上一直点着灯,能晚睡便晚睡。
苏言看着彻底被没喝完的牛奶打湿的草稿,深深叹了口气。
这组作品,好像要的还很急,她看着苏言已经连着为了这几套婚纱熬了许多天了。
就这么毁了,只怕未来几日会更忙了吧。
别的她帮不了,单纯临摹一下这些天见到的,应不是什么难事。
念白把手电绑在一旁的架子上,用抹布擦干净桌子,找了几张新纸。
流畅的线条仿佛活了一般,被笔尖轻轻一勾一带便出现在了纸上。
精致典雅的一套套婚纱设计图很快便出现在一张张纸上。
跟苏言之前画过的那些竟然不差分毫。
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念白便将六张画稿完美的重画了一遍,她在桌子上捋齐纸,用小夹子夹好,然后拿着废掉的图纸回了自己屋子。
苏言昨晚直接被吓断片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打到他脸上,床上的人才慢慢睁开眼睛,被吓到静默的世界才重新鲜活起来。
他捂着脑袋坐起来,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这样的事情是小概率事件,两年时间都未必会发生一次。
苏言走出去,念白正在往桌子上摆碗筷。
“你醒了啊,先来吃点儿东西吧。”
“昨天晚上”
“苏言,你是怕黑么?”念白舔舔嘴唇,眼神充满探究,“为什么啊?”
苏言愣了一下,避开念白的眼神对视,“我忘记了。”
“你不想说话就算了。”念白伸个懒腰,“不想说就直接讲,不要说自己忘了什么的。”
“我挺不喜欢别人当着我面儿说谎的。”
念白一本正经,“不过如果是你的话,这次我就不放在心上了。”
言下之意是,下次还会记仇么。
苏言按按太阳穴。
今天是周六,好歹还有一天留给他收拾一下心情。
昨天晚上他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希望画稿不要被毁得太彻底。
思虑重重的吃了早餐,回到书房却看见画稿好好的被收拾在了一起,桌子整洁,一尘不染。
苏言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两分。
纪开元这段时候帮他扫清不了少之前艾菲亚暗中给他挖的坑。
同时也让他更忙了。
有纪家成了苏氏的靠山,很多人都在主动跟苏言示好。
而现在知道了人脉重要性的苏言,不光要忙碌于设计上,也参加了很多应酬的酒局。
他平日很少喝酒,除非遇到心情处于低谷的时候。这些天却也前前后后的喝了许多。
有些人值得深交,有些人可以合作,有些人就不必下次见了。
苏言也看清了很多这些商场上的门门道道。
他以前以为只要自己正直就好了,都说商业圈再混,也染不到他这里。
现在他却越发的明白,什么都不懂的人,连什么时候被别人怎样坑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看上去像有纪氏做后台而已,有些人居然已经开始跟他谈怎么在服装这块儿将当地的龙头企业白礼服挤走了。
他野心还没那么大,只想将婚服做精,让新人在想到结婚这件一辈子里最重要的大事,能想到他创办的这个牌子就够了。
念白看着苏言每天喝完酒,昏昏沉沉的在车上睡个几十分钟,晚上回家就灌杯醒酒药,继续在书房工作的样子,心疼感与日俱增。
“你那么拼是为什么呢。”念白一如往常的给他端过来牛奶。
苏言也愿意跟她聊些无关的话了,“当人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嗜好,无论再苦再累,都是甘之如饴的。”
“你没有喜欢的事情么?那种,拼尽全力也想要做好的事情。”
她没有么?念白的视线落在因为醉酒还有些眼神迷蒙的苏言脸上。“我有。”
没有喜欢的事,也有喜欢的人。
喜欢到,想将这个人关起来,让他可以不用这么累,可以不必去那些陌生人之间阿谀奉承,想要隔开他身边的一切人。
相识越久,这种感觉便越发鲜明。
只是,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