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火光。
凄厉的哀鸣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的，可怕的就像是一群孤魂野鬼在嚎叫。
长安缓缓的走在这群士兵的中间，面色凝重。
此时的他，已经有了洛阳记忆之中的长安的雏形了……
“恭喜你啊……老大。”
看着长安缓缓得到走过来，一个失去了一只手的年轻小伙子勉强的打起笑容，看着长安。
即便他再怎么伪装，那烙印在他内心之中的恐惧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消去。
“嗯……你先休息一下吧。”
轻轻的说道，长安不知道自己此时该露出什么表情。
喜悦吗？看着周围那么多的伤员，看着远方那依旧散发着战场余温的沙地，他又怎么喜悦的出来呢？
“一点小伤罢了。”
强打起精神，小伙子尽量的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他看着长安，表情之中有着崇拜。
“老大你当初不也跟我们说过吗，男儿有泪不轻弹，就这点伤，还没有办法让我顶不住！”
如此的说着，男孩还想要锤锤自己的胸脯，用以彰显自己的男子汉的气息。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先别说吧……你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之后我会把你们转入后勤部的……”
于心不忍的，长安根本就看不住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的伤，当即的，就发出了要将他们调入后勤部门。
而听到长安的这番话语，一群伤员之中，顿时就有了一群人站了起来，表情激动！
“不行啊！老大，我们还能打的啊！”
“对啊，对啊，老大，咱们的就受了一些伤，很快的就好的，前线这么吃紧，咱们这群都算是老兵了，可不能这个时候退出去啊！”
“是的啊，老大，俺还想要立功呢，不能下去啊！”
如此的说道，这群人大部分都还是伤员！
从他们那真挚的表情之中，长安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不愿意退出去……
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有这么一群意志坚定的士兵，着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但对于长安而言，这些人越发的斗志坚定，他内心之中，就更加痛苦。
这群人都是听说了他的事迹，听说了他这个大秦的新星的事迹，追崇的，追随着，跟了过来的……
而自己身为他们的偶像，根本就做不到他们想象之中那种保护一切的英雄模样。
他所做的，只是不停的带着一群信赖他的人，去一个又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必死之地去战斗……
这样的他，简直就是畜生！
低着头，长安一言不发。
但那紧紧握着的双拳，那暴起的青筋，都可以说明他内心的翻天覆地。
而在他的后面，洛阳看着长安，眉宇之中透露着浓浓的担忧。
在刚刚的时候，长安短暂的享受了一下休息，随后就不顾洛阳的劝阻，要过来看看士兵的伤亡情况。
而后，就出现了洛阳眼前的这一幕……
“……”
在场的，是一阵长到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
随后的，在众人那紧张的目光下，长安缓缓的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的。
“如果……你们还想要继续战斗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们，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的危险，所以的，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
冷酷的说着，长安彷佛下定了某种觉醒一般，双眸异常的坚定！
“是！”
回应着他的，是人群那热烈的气氛，虽然身上依旧受着重伤，但比起这些伤口，他们还是更加害怕自己被长安调离前线！
他们所有人，都无比敬仰着长安，将其的传奇经历，视作自己前进的方向！
……
长安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离开的。
洛阳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面……
黑夜之中的温度异常的低，即便有着篝火，也只不过能当做一个暂时的避难所罢了，最终在火焰燃烧完后。
一切都会陷入寒冷之中……
在距离大部队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长安和洛阳围绕着篝火，相互依靠着。
“老爹……”
担忧的如此说道，洛阳的话语很是轻盈，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的，细不可闻。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放弃一个东西了……”
缓缓的说道，洛阳的关心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可以感觉出来。
正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的，他也决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在义父离世之后，我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加入了大秦的军队。”
“在哪里，我认识了一群好兄弟……那个时候的，我决定，要守护好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那个时候的大秦，主要的敌人还是诸国的遗党叛军……那个时候的我，只和一部分，去边塞对抗异兽……在哪里，我看到了很多。”
“家破人亡，活死人，易子而食……还有很多很多。”
“那个时候，我决定了，我一定要抵御一切的灾难……”
“我一直都认为，我们是人，是高贵的生命……”
“我们有着理智，我们有着高傲的灵魂！”
“我们必须要做到绝对的纯粹的闪耀……”
“如果因为灾难，而很多人没有做到的话，那我就化身为屏障……去抵御那所有的灾难！”
“但现在呢……我终究还是一个人……我做到的事情，只能在自己可以看到地方。”
缓缓的抬起头，此时的长安，双眸之中失去了那一贯的，一直都存在那眼眸伸出的一抹似水一般清澹的温柔……
有的，只是坚硬的寒冰……如同玄铁一般的牢固。
“我看着那些士兵，我明白了……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伙罢了。”
“我做不到同时保护好自己的身边的人，和保护好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的……”
“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一群人来牺牲！”
“必须要有一个人当刽子手！将这些被后来人冠以勇士的人推往火堆！”
“而我来到了这个高度……那就让我来当这个人！”
缓缓的说着，长安的话语之中，坚定无比！
那双灰白色的眼睛之中，有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此时的他，彷佛得到了飞跃一般的，心境勐的走向了洛阳所不了解的世界！
“老爹……”
低声的说道，洛阳的话语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的，轻轻的呼唤着自己的从未了解过的父母。
“之前的战争甚至都不算是真正的开始……所以的，洛阳，我不希望你出事……”
如此的说着，长安看着洛阳，看着她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眸。
虽然她身上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谜团。
但……
那又如何？
如此长久的陪伴和经历，他已经将对方认为是自己的血亲了！
而正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血亲，他才更不想让对方继续留在这里！
接下来的战争之下，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死去！
哪怕是他，也不会例外。
与其那一天，他看到了洛阳的离开，倒不如，在这个时候，就让她赶紧的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哪怕失去的彼此的音讯，也可以凭借着自己还未看到板上钉钉的证据，而凭借着思念，挂念对方……
“……”
没有回话，洛阳只是倔强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