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张氏携着小梓去见老太太，没想到，竟是在老太太身旁瞧见了顾砚。顾砚红着眼眶，怔怔的听着老太太说话。张氏走到老太太跟前，温声询问：“老太太，顾砚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眶怎么如此红？”

顾砚倔强地抹去眼中的泪水，起身就要走。老太太对小梓道：“小梓，你送砚哥儿回房歇息。”

“是。”小梓点点头，携着顾砚离开了房。刚走到园子中，顾砚忍不住直接哭出声儿来。小梓见状，蹲下身，温着声儿问顾砚：“哥儿，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哭啊？”

顾砚吸了吸鼻子，哑着声音问小梓：“小梓，你说，我姨娘跟我姐姐还有哥哥，他们真的是大坏蛋么？”顾砚咬着牙，不愿相信此事，在自己心中姨娘是最好的姨娘，哥哥也是最好的哥哥，说什么顾砚也不想去相信他们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来。

小梓携着顾砚坐上亭子，顾砚虽然性子骄纵，但心眼子并不坏，当初会伤害小动物，或许也是因为顾岑欢做了一个坏榜样。小梓瞧向顾砚，顾砚身后灰色的光在慢慢变淡，这是说明顾砚正在慢慢变好。

近墨者黑这个词儿，放在顾砚身上一点错都没有。小梓拍拍顾砚的肩膀，轻声对顾砚道：“四公子，我不想与你说谎话……但你的姨娘还有你的姐姐们……的确是坏的，以前你也是坏的，老太太聪明，让你跟着夫人，否则四公子现在，一定恨死夫人对付你的姨娘了。”

顾砚不置可否，他年纪小善恶不分，但并不代表顾砚听不懂话，他自然清楚自己姨娘还有哥哥们是坏入骨子里的人，跟着张氏后，只要是自己做错了事儿，张氏都会呵斥自己。

这让顾砚明白，自己做的许多事情，都是错的。不像姨娘，纵容自己。姨娘曾说过，自己是公子少爷，只要是自己做的事儿，都是对的。顾砚也一直相信着此话，可现在……

顾砚垂下头，现在的顾砚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孩子。

“可是……我还是好想姨娘……好想哥哥，老夫人告诉我，他们都已经……已经死了……”顾砚抹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儿来，小梓望着这样的顾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慰，不得不说，此事对一个孩子而言，终究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我就算知道他们是坏的，可是我还是会伤心，甚至会怪父亲还会怪母亲，但老夫人说我这样是不对的，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我只是伤心……”顾砚扁扁小嘴，哭出声儿来。

小梓抱住这样的顾砚，轻轻拍着顾砚的背：“好了，小少爷不要难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姨娘虽然有错处，但她永远都是小少爷您的姨娘，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小少爷放心便是，不论是谁，都无法将此改变。”

顾砚睁大了眼：“真的么？真的无论谁都不能改变么？”

“自然。”小梓点点头，认真道，“所以公子不要难过，也不要与自己过不去。也不用强迫自己去接受赵氏是一个坏人，至少赵氏对公子一直都是好的不是么？”

小梓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对顾砚而言有没有用，但瞧着顾砚的脸色再渐渐变好，她心头也有点放心。

顾砚吸了吸鼻子，他一直都在强迫自己接受赵氏是一个坏人，如今被小梓这么一劝慰，顾砚的心情顿时好受了太多。小梓说得没错，他没有必要去强迫自己接受姨娘是一个坏人。

顾砚抿了抿唇，对着小梓认真点了点头：“小梓姐姐，你人真好，我……我当初不该那么对你，也不该一直去伤害小黑团子，母亲告诉过我，我不该去伤害小黑团子，这不是一个好孩子该有的行径。”

小梓欣喜，顾砚才跟着张氏一个月，竟然改变如此多。看来在管教孩子上，张氏的确是有能耐的。

其实仔细一瞧，顾砚生得乖巧可爱，如果不是当初作恶太多，小梓并不会厌恶顾砚。小梓轻轻地拍拍顾砚的肩膀，豪气挥手：“砚哥儿现在饿了吧？我去给砚哥儿开小灶，带砚哥儿吃点好吃的，如何？”

顾砚一听此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好吃的？

他盯着小梓看：“真的么？你真的愿意带我吃好吃的？”顾砚咽下一口唾沫，小梓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小梓愿意带自己吃好吃的，顾砚举双手愿意。

小梓轻轻一笑，拉着顾砚的手就往灶房走。顾砚乖巧的跟在小梓身后，两人就这么走去灶房，惜月与怜月两人瞧见小梓带着顾砚来，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携着一抹怪异。

小梓对二人笑笑，拉着顾砚的手走入灶房。

惜月咽下一口唾沫，轻声问向小梓：“你……你与四公子的关系啥时候这般要好了？”

小梓没有回答，只是冲两人轻轻笑了笑。怜月望着小梓，歪着头：“小梓，你不会彻底相信了四公子吧？”

顾砚年纪是小，可他也不傻，从两人对自己的态度中，顾砚分辨得出他们并不喜爱自个。顾砚微微低垂下头，眼中露出一片落寞。

小梓给惜月两人使眼色：“你们别吓着公子了，待会儿公子得被你们两吓哭了，放心，现在的公子已经变得很好了。”小梓说罢，低头抚摸顾砚的头。

顾砚愣了愣，抬头怔怔的望着小梓，他张了张小嘴似是想说道什么，却又垂下脑子，一句话不吭声。

“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小梓难得见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围上臂膊后就开始去灶房忙碌，顾砚嘻嘻一笑，随之也跟在小梓身后。

……

晌午后。

该是午睡的时候，青儿给顾岑欢送了午膳后，就坐在边廊上打盹，顾岑欢傻乎乎的笑着，一瘸一拐的吃着送来的鸡腿肉，吃到一半，顾岑欢突然腹痛难忍，她像是被勾了魂魄一般，直接冲出了房。

……

小梓做的是一碗皮蛋瘦肉粥，粥水上淋了一层薄薄的油水，香气扑鼻，顾砚吃了一碗又一碗，小梓见他吃得如此香，忍不住弯起眉眼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