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五的老婆,陈五姐,正和其他五个妇女,一起走进监狱。
她们紧紧跟随吕翁,一步不敢落下。
因为监狱的雾气,实在太浓重了!简直浓到肉眼可见,在这黑夜里滚滚翻腾,彷佛要把人吞噬进去。
她们提心吊胆,裹紧身上的棉袄。还要小心脚下。因为天气太冷,地面凝结寒霜,会打滑。
终于,跟随吕翁,走出滚滚黑雾。
陈五姐下意识捂住眼睛,感觉有点不适应。
原来,出现在她们面前,赫然是一座灯火通明的楼!
灯光从一口的门口透出,从一楼的窗户透出。而之上的每一层楼,都是一扇又一扇光亮的窗户!
她们见过灯光,见过篝火,唯独这样的楼,她们从未见过。
“这里是监狱?”
陈五姐很是郁闷。
“人住的地方黑乎乎,诡住的地方亮堂堂。
“监狱比我家都好。”
前方的吕翁不很在意,“别啰嗦了,快进来。”
陈五姐等人被带到一个明亮的房间里,看见地板上,堆了一些崭新的棉袄。
“大家都自带铁针了吧?
“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堆棉袄拆掉,做一面大窗帘。再做一件大棉袄。
“做完之后,每个人两斤面包草。”
吕翁介绍完毕,又提醒几句。
“大家老实干活儿,别乱看,别乱跑。”
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群妇女。
永夜世界的妇女,其实也很少接触针线活儿。但这玩意儿,技术含量没那么高。妇女们手上茧子也厚,不怕针扎,稍微研究研究,便可上手。
很快,一件件新棉袄,就被拆成布片和棉絮。里面的缝线也被小心拆出来,放在旁边。
“这块布染血了,单独拿出来,不能用。
“等会儿还要去洗干净。”
五个妇女蹲在地上,一针一线开始干活儿。
“最近日子舒服了不少。没有诡怪,不死人了。”
“陈爵爷死了,我们就不用交税。”
“嘿嘿嘿。”
“哈哈哈。”
“现在每顿饭都比以前吃得多。”
“还能来监狱长这里打零工。”
说话间,陈五姐趁人不注意,手里一把棉花,塞进自己裤兜。反正这么多棉花,也没人看着,拿了也没人知道。多拿点,回头给孩子做个棉帽子,多美!
突然,她愣住了。
她的裤兜里,不只有刚塞进去的棉花。还有另一只手,另一只僵硬的手。
她额头渗出冷汗,扭头一看,彷佛看到一个胖婆娘,脸色青黑,在对着自己笑。
她勐然把裤兜里的棉花掏出来,放回原处。
却见胖婆娘又不见了,好像刚才看花眼。
她汗出如浆,狂咽几口唾沫。
“大家手脚都干净点!
“不然会出事的!”
几个妇女愣了片刻,都纷纷回想起……这里是诡怪监狱啊!
其中一个,讪讪笑着,把手中碎布扔回原地。
“干活儿干活儿,快点干完,快点领了工资走人!”
……
办公室里。
王烟懒洋洋坐在沙发上,换个舒服的姿势。
“灯光自由终于实现。”
油灯壶点亮了这座楼,点亮每一个房间,每一处楼梯。
虽然每天加油麻烦了些……但没所谓,四个胖婆娘专门加油,每天拎着油灯在大楼上下转一圈。王烟身为监狱长,不麻烦的。
陈家村两个月来没有诡怪,“这次的危机,大概是真正解除了。”
小鸟已经在打探周围其他村庄,带回来许多照片。但也都很平静。
王烟一边思考,突然感觉有点冷。
“身上的棉袄太薄。
“窗户这么大,也没有窗帘。”
在寒冷时节,窗帘具备很强的保暖效果。毕竟,玻璃只能挡住热对流,窗帘却能挡住热辐射。
幸好,窗帘和大棉袄已经在做。
突然,小鸟出现在办公桌。
“噶!
“老板,外面来一些人,在大喊大叫,说要见你。”
王烟拿起小鸟吐出的照片。
却见是在监狱外面,停了一辆硕大的马车。
拉车的共有四匹挽马,车的四角,吊了四盏风灯。
四面灯光照在车厢,在地面投出对称的影子。
“马?
“马车?”
王烟皱皱眉头。
在永夜世界看到这种东西,就像穿越前看到法拉利。
“马不错!
“马车也不错!”
……
车厢外面,一行人排列整齐。
他们统一服饰,都穿着挺廓大衣。
衣摆绣着子爵世家的纹路。
排在最前面的,是西葫子爵派来的使者,西鳄鱼。
他三十多岁,满脸胡茬。此时看向前方的滚滚黑雾,脸色颇有些凝重。
“这是鬼打墙?”
很像!但他不敢确定。
鬼打墙,他当然见过。
但从没见过这么浓的!简直要化成实质!
如果一头扎进去,怕是到死都走不出来。
突然,他前方的滚滚黑雾,开始翻涌奔腾,如同帘幕拉开,露出里面一张石桌。
石桌后面,坐着个老头儿,还有十个死孩子。
这,便是监狱长给出的接待了。
西鳄鱼愣了片刻,立刻露出笑容,伸手招呼自己的人,搬着几个箱子走上前,开始寒暄。
“您好您好,幸会幸会!
“在下,是西葫子爵的使者,西鳄鱼。”
却见老头儿在石桌后面,也站起身。
“你好你好,我是吕翁,监狱长派我来接待。”
两边纷纷坐定,开始谈正事。
“……陈家村的男爵和男爵继承人,都不幸去世。但这里还是永夜贵族的封地,需要贵族镇守。子爵大人愿意封监狱长大人为男爵。
“成为男爵之后,主要职责是,庇护一方平安,免受诡怪侵袭。
“当然,也要收税。
“陈家村以及方圆百里,生产出的所有财货,都需要上缴四成,作为税款。
“成为男爵之后,可以得到永夜贵族的荣誉。
“我已经把贵族礼服,贵族徽章,还有一本崭新的族谱,都带了过来。
“随时可以举行授爵仪式。”
吕翁皱皱眉头。
这……听起来不怎么样啊。
当然,不管听起来咋样,他只是个传话筒,只需要等监狱长消息。
不多时候,他肩膀一沉,便听到相机小鸟的耳语。
他点点头,看向石桌对面的西鳄鱼。
“这件事,我们监狱长,已经有了决断。”
西鳄鱼露出笑容。
“什么时候授爵?”
吕翁面色古怪。
“监狱长说,趁他现在心情不错,让你们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