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挣扎着,可身子却已失去了控制,仿佛是一只木偶被人抓住了线,身不由己一般。到了电梯口,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完全依靠着瘦高男人,不再有开始的挣扎。
“你不能带她走。”阿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拦住了瘦高男人。
“与你何干?想玩自己去里面逮!”瘦高男人横了一眼阿强。
电梯门开了,黎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瘦高男人正拖着安琪,他星眸如电,冷声说道:“放开她!”
“吆喝,这个平安夜还真不平安啊,怎么都喜欢半路打劫啊!”瘦高男人流里流气地叫着,眼睛却朝一旁睃去,黑暗里似乎看到有影子在晃动,他的声音越发高昂起来。
黎辰一把抓住瘦高男人的胳膊,稍稍用劲一拧,安琪就被他松开了,黎辰长臂一伸,将安琪揽在自己怀里,随即打横将安琪抱起,按开电梯,头也不回地往里走去。
看着黎辰要进电梯,瘦高男人抬手打了个手势,暗处蠢蠢欲动的黑影“忽”的全部闪了过来,一色黑衣,团团将黎辰围了起来。
黎辰唇角露了一丝冷笑。他似乎有些挑衅地说:“你们最好是一起上,免得耽误我时间。”
有比这还气人的话吗?那帮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上就一起上,胜者为王,先把你打趴下,看你还怎么张狂!
黎辰抱紧了安琪,一个起跳,长腿如旋风般直击围着他的黑衣人,只听得“啪啪啪”,暗影飘摇间,前面的人已经倒下了一片。
瘦高男人捂住又酸又麻的胳膊缩在一旁,见状大为惊恐,麻蛋,阴沟里翻船,白天遇到鬼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抱了个女人,身子还灵活得像条蛇。
忽然,瘦高男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地接听着,头点得像小鸡吃米般。少顷,他小声说道:“麻烦您报告老板,那女人死定了,超剂量的安眠药,不出一个小时,她就会悄无声息地睡了过去。”
瘦高男人收了电话,立刻制止了伺机攻击黎辰的黑衣人,那些人接到指令后吩咐退去,迅速地闪到了角落里,不见了踪影。
电梯门口安静下来,瘦高男人竟然冲黎辰点了点头,随即掉转身子向酒吧走去。黎辰冷眼将周围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赶紧抱着安琪进了电梯,阿强也随即跟了进来。
“你去车上将医药箱拿来。”黎辰将车钥匙递给了阿强。他有些担心,从安琪昏睡这么沉的样子,作为一个医生,他不排除安琪被人下了安眠药或者是其他什么致命的药。
到了八层客房,他单手抱着她,另只手从安琪的口袋里掏出房卡,开门将她放到了床上。
等不及阿强来,黎辰在卫生间找了几条大厚毛巾,铺在床沿下面,然后,他坐在床沿上,抱起安琪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将食指和中指伸到了她的咽喉部,稍稍搅动,安琪就猛烈地呕吐起来。
一大滩血红色的东西,喷射在雪白的毛巾上,像盛开的彼岸花一样刺目。黎辰不由得一阵心惊,她喝了什么?怎么如此怪异!
阿强拿来了医药箱,黎辰让他兑了一大杯淡盐水,给半醒半睡的安琪灌了下去,接着,黎辰又让阿强将最上面的大毛巾取下放到一旁,他又将手指伸到了安琪的咽喉部位,安琪又吐出来一大滩。
重复了几次,几条大毛巾都湿透了。安琪再也吐不出来了,黎辰估计她的胃已经空了,他这才将安琪放平,翻查了一下她的眼底,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走到小吧台,从方糖罐里取了几粒,用开水冲了杯糖水,凉在一旁。
被催吐的人胃壁特别弱,此时应该是喝点牛奶比较好,但房间里没有牛奶,他车上也只有酸奶。酸奶太凉,他怕她的胃受不了,只好用糖水代替。
阿强清除着房间里的污秽,黎辰拿起一旁最上面那条大毛巾查看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强忍着自己的恶心反胃,用试纸测试着,确定是过量安眠药,足以让人致死的安眠药。但有种黑黑的成分,试纸竟然测不出来。
黎辰绝没有想到,那黑黑的成分是黑胡椒,他凝思了一会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地给安琪推了一管特效解毒剂,然后将温了的糖开水给她喂了半杯。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开窗换了气,房间里不是太难闻了。黎辰挥手让阿强离开,自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着从他救下安琪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种种迹象表明,今晚是苏从南要杀方琪琪,黎辰心里疑虑窦起,苏从南认了苏明这个私生子,又何必要杀了方琪琪呢?纵然是苏家二少不能娶她,也没必要杀了她吧!这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方琪琪与苏家有不解之缘,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他有些后悔将安琪变成了方琪琪。如今他如同走钢丝,如何才能平衡好不掉下去,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冷,冷……”安琪发出了声音,黎辰定睛看去,只见她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冷吗?黎辰将房间暖气开到最大,热得他脱掉了毛衣,只穿着件白衬衣。
可是,安琪依然还在喊冷。黎辰疑惑地摸了摸她的头,果然是冰凉的,他的心一沉,她的身体还处于复原阶段,喝了点酒,又掺杂了安眠药,虽然吐了出来,但多少还是吸收了一些,再加上后来的解毒剂,几样东西混在一起,极有可能在她身上出现异状。
黎辰走到衣柜,将里面的毛毯拿出来,压到了安琪的床上上,他细心地替她掖着被子,不料沉睡中的安琪似乎在做着什么梦,手伸出被子外乱抓着,一把抓住了黎辰的衣袖,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不放手。
安琪死死地抓着黎辰的衣袖,嘴里还在喊着:“离浩,为什么?为什么!”
黎辰的心头一窒,凝神向安琪看去,只见她紧闭的双眼里溢出了汩汩的泪水,犹如两条涓涓细流,向脸颊两旁奔去。
傻女人,所谓的坚强都是装出来,还说什么梦早就醒了,其实心里到底是放不下沈离浩的。
爱情,谁当真谁就输了!这个傻女人早就输得一干二净了!黎辰伸手抹去安琪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叹了口气。
“离浩,我怕!不要离开我。”安琪抓着黎辰的衣袖,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在空中乱划着。
黎辰看得心酸,攥住她的另一只手,任由她将自己的两只胳膊都拉向她。
黎辰一米八五的个子,这样弓着身子,两只手前倾的姿势非常古怪,不一会儿,这古怪的姿势就让他受不了了。他稍稍思忖,干脆在床上躺了下来,依然让安琪的两只手都抓着自己。
安琪像只非常灵敏的猫一样,立刻就感知到了温暖,她将自己完全地钻在他的怀里,深深的,暖暖的,很快,她的呼吸均匀起来,终于沉睡了过去,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黎辰轻叹一声,拉起了被子。多年前,他们之间也曾有过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当时他坐在草地上,她靠在他身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过是给她当了几天模特,她就那么的信任他,留恋他。
蓝天白云下的青草地上,两个少男少女毫无芥蒂,像兄妹却不是兄妹,似恋人也不是恋人,两颗明朗而透彻的心,像清泉般缓缓流淌着。
“辰哥,你明天去米国啦?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怕吗?”
“辰哥是男子汉,怕什么?”
“辰哥,辰哥,等我长大了,我就去米国找你好不好?”
“好,我等你,琪儿,说话算话哦!”
“那我们说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会变。”
“好,拉钩,不变。”
……
黑暗中的黎辰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琪儿,如果真的能像你当初说的拉钩不变有多好。
事实上,我们谁都没把那话当真,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之间的要约,根本就是一场戏言。
我到了米国不久,就陷入了一场情天恨海,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你长大了,也没有去米国找我,而是闪电般的恋爱结婚了。
这世界兜兜转转,我们又转到了一起。咳,琪儿,你现在要是醒来可别误会,我是把自己当沈离浩借你用用。我对你可没别的想法,救你帮你,都是看在当年我们之间曾经有个约定。
现在的情况既然与我的任务有关,我就更不能不管你了。但愿能护得你周全,帮你找出你们安家被陷害的证据。黎辰的眸光像星星般闪了闪。
安琪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似乎又在嘟囔什么,只是头埋在他的胸口,他根本听不清。他的头往下低了一下,下巴抵到了她的头发上,一股淡淡的发香吸入了他的鼻孔。
黑暗中,睡意渐渐蔓延开来,直至他的全身,在他的周身游走着,不慌不忙地游走着,钻到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里,他终于也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