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天都已经昏迷不醒,行动无法自如,他连太医院都没有出去过,又何来的到天宫播种子说呢?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汴天是个男人。既然是毒母,那一定是女性。
琳琅天把他所认识的女性一一的翻了一遍,却发现谁都不像。
一时间,琳琅天只觉的脑袋发颤,毫无头绪。他这才意识到,他现在面对的敌人和之前的敌人,似乎完全不一样。
三年前的敌人非常的强悍,处处与他对着干。这使得琳琅天血脉膨胀,那种不屈不挠的劲头被彻底的迸发出来。他的宁可拼命,也绝不妥协,他宁可深陷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觉不愿苟且偷生。那战斗打得如此的激烈而酣畅。虽然历经重重险关,最终却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这是英雄凯旋的快感。
这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英雄赞歌。
可今天,他面对的敌人不是钢铁般的强悍。更没有显示咄咄逼人的气势,却像柔软的棉花,像虚无的太极,像没有常态的流水。让琳琅天没有方向,无法对它琢磨,更不知道如何出牌。
琳琅天觉得,眼前的敌人无处不在。但又什么也看不到。他是一个英雄,有着无穷的力量和谋略。但却悲哀的发现真力量,这些力量不知向何方发出,这计谋不知施展在何人的身上。
琳琅天虽贵为皇上,但对上朝处理朝政一事毫无兴趣。他本来想喊阳明过来陪他去御花园走一走。但想到阳明蹲守天官不在身边,自己倒也有难得的自由。何不随处走走看?
琳琅天谁也不带,只带着一柄长剑伴身。
就这样信步而去。
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心有向往的地方。不知不觉中,琳琅天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又一次回到了仁孝宫。这是他的生母德妃娘娘生前的宫殿。如今已是人去楼空,宫里面满目疮痍。
琳琅天不胜伤感,又看见兰妈陪着几个年岁大的太妃站在那里晒着太阳,聊着天。琳琅天也觉得这是自由和快乐。
不经意间,琳琅天又想起了他曾经来到这个地方。又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吩咐阳明把他的遗旨就悬挂在仁孝宫某一个荒废的门楼匾牌的顶上。
阳明回来后,已经详细的向他汇报过。他对仁孝宫又是这般的熟悉,所以很快的就找到了那废弃的门楼。琳琅天低吼一声,身子一个腾空翻上门楼!
上面早已是芳草妻妻,甚至还开上了几朵野花。事过境迁,已然三年了。上面不要说是人的踪迹,甚至连一只鸟也不曾光顾过。
琳琅天还是一眼发现了其中的玄妙,搬开荒废的砖瓦,在深处看到了一个天然的凹穴。琳琅天笑了,他发现了他亲自缝制的手轴就在里面。
琳琅天也不跳下来,就坐在旁边,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无所不能的天书啊!请给迷途的羔羊一点指示吧!琳琅天是没有思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书上。
这天书其实是一副手轴,上面画着不少的图画。这是他当年因香儿把他置身于那个山洞的时候,偶然所得。
也许他就是凭着这副手轴的灵感一路走来。
也许,他从一个一文不值的愤青,一步一步的成长为大华帝国的皇帝,也绝非是命运的偶然。应该冥冥之中的必然。
有谁在暗中相助?这个人是谁?就应该是苍穹深处至高无上的神灵。是他赐予我天书。
那么今天就让他再一次的发发慈悲,赐给我智慧,赐给我一双明亮的眼睛,让我去辨别是非,看清谁是毒母!让我厘清未来,让我知晓该如何挽救这美丽星球,创建不朽的功业。
然而,打开他留下遗旨的锦袋,抽出里边的手轴,他却大失所望。手轴上根本就没有他希望的那样——显现出新的指示,反而连之前那些神异的图画也消失殆尽。
展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副发黄的普普通通的手轴。那纸张由于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粗糙不堪。
哪里有什么神灵的指引呀?琳琅天天不由得苦笑着,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嘴巴。
什么至高无上的神灵?我居然相信了这虚无的力量。依赖别人是多么的荒唐,可笑。这手轴哪里是什么天赐的力量?
在那一刻,琳琅天突然明白,这手轴其实就是一根指挥棒,是这些鬼祟的伎俩,是邪恶的阴谋。是它一步一步的把自己引到他们希望自己去的地方。
那一次,如果他真的就交代在那个地方。他自己就是活该如此,可她却由此连累了他身边这些美丽的女孩。这是罪不可赎。
而如今,我居然还这样愚昧的认为它才是我力量的根基。这难道不是荒诞可笑吗?看来前一拨的敌人已经悄然退却,所以这属于他们的指挥棒也就丢弃不用。曾经美丽无比的画轴也成了废纸一张。
琳琅天哈哈大笑,直接将已经发黄的,粗糙不堪的手轴随风扔去。那图画在空中翻转跌落在一堆废弃的杂物旁。
琳琅天只把自己当年留下的遗旨揣在怀里,跳下来踩过那画轴昂首高歌:
我是天!
天大的事我来做!
天大的祸,我来扛。
扬长剑,向天笑。
遇鬼杀鬼,遇神杀神!
看谁敢阻挡?
阻挡者,杀!
琳琅天回到他的凯旋宫,阳明居然还没有回来。就在这时,带刀侍卫长李丰年前来报告,说中丞大人前来见驾。
琳琅天急忙请他进来入座。中丞大人也就是镇国王执意行了君臣之礼。琳琅天也无法阻止,等他行完君臣大礼,琳琅天才笑着道:“不知大人事务繁多,何故来这里。有何见教呢?”
中丞大人,也就是当年的雍亲王。自皇帝登基以后,朝政大小事宜均由中丞大人打理,琳琅天完全做起甩手掌柜。特别是这几日,全国各地诡异事件接二连三,中丞处理起来也是焦头烂额,却很难找到琳琅天。今天终于逮到了一个清静的时间,自然要对琳琅天刨根问底了。
“臣请示皇上,原定六月初六天迁都应天城。现如今,全国各地诡异事件接二连三,尤其是应天城更是时有灵异发生。目前,帝都议论纷纷,有人以为迁都不能解决问题,是故迁都将会延期。臣斗胆请示皇上,迁都工程是否正常进行?”
琳琅天大手一挥:“既然已经定下的事情,岂能轻易改变?更何况,迁都这项工程牵一发而动全身。箭已经射出,哪有收回的道理?六月初六如期迁都!”
中丞大人却面露难色:“皇上,迁都应天,臣至始至终绝对拥护。然而,目前国内形势有所变化。臣恳请皇上再三斟酌。不可操之过急,延期迁都或更要妥当一些。”
琳琅天大笑:“你也知道我的心事,我早就想迁都。现在好不容易各项工程都已经完备,万事俱备,就差我这个皇上去报道。我哪能临阵退缩?”
中丞大人叹息道:“皇上所言甚是道理。只是臣担心……”
“你担心什么?”琳琅天见他吞吞吐吐,就走进他的面前,低声问他。
中丞大人不语,只是用左手微微指了某一个方向。琳琅天笑着走回他的龙椅,翘起了二郎腿。中丞大人走过去,道:“如果要正常迁都的话,那太上皇该如何安置?”
琳琅天想都没有想说:“我已经跟太上皇商量过了,太上皇随我们一起去应天城。”
“不可!不可!”中丞大人急忙阻止他,“太上皇绝对不能离开帝都,更不能前去应天城。”
“这是什么道理?我既然迁都应天,太上皇随驾而行,我也好仁孝之典范。这有何不妥?”琳琅天早就他的父皇不会死心,还不会在自己走后兴风作浪?他的后方还能安稳?
“唉!”中丞大人叹口气道,“皇上,您难道不知道目前这些事情到底和谁有着直接的关联呢?”
琳琅天大吃一惊:“中丞大人,难道是说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毒母就是……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皇上想一想,最先出现塌陷动态的是在哪里呢?”中丞大人对这个皇帝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自然也不顾虑什么。他们君臣毕竟经历了非常之事,自然是非常关系。不然这样忤逆的话,以中丞的精明断不会说出口。
琳琅天只有如实回答:“您说的对。那奇怪的塌陷就最先出现在安乐宫的暗室里。而且非常令人感到惊异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应天城的皇宫暗室也发生了塌方。这两个事件联系在一起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如果说太上皇乃是始作俑者,我实在难以相信。”
中丞大人并没有直接驳斥琳琅天的话,只是问:“不知皇上有没有调查过?您这几年先后献给太上皇有多少美人?这些美人现在可还在安乐宫?如果已经不在,那么她们又去向何方?”
琳琅天突然被问住。他自从当了这个皇帝以来,连朝政大小事都懒得过问,怎么可能去过问送给太上皇享乐的那些美人呢?
中丞大人见皇上不语,知道他不知底细,就接着说:“臣受皇上重托,大情小事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自从安乐宫暗室出现奇怪的事情之后,臣就命令部下开始明察暗访。先后派特殊人员以宫女太监身份潜入安乐宫。经过数日调查,竟有了惊人发现。”
“有何发现?”琳琅天极为吃惊,他的内心有个不好的预感。
中丞大人急忙从袖口处抽出奏折呈上:“皇上,具体事宜臣已写明奏折,请皇上御览。”琳琅天哪里管这些,脱口而出:“这些我懒得看,你捡重要的说。”
“是。臣现已得知:自从皇上登基太上皇移驾安乐宫以来,这三年零六天,皇上先后献给太上皇美人三百零六名。目前在安乐宫里尚健在的美人为六十六人。其余二百四十人均不知其所踪。”
“啊!”琳琅天在吃惊之余,更是心生负罪之感。这二百四十宫娥,这冷冰冰的数字后面是多么令人发指的变故。
“她们现在何处?你没有进一步调查吗?”中丞大人道:“臣已经认真调查核实,这二百四十名宫娥并没有被放出宫的纪录。臣又派人深入其原籍,经过调查发现她们均未回到家中。且根据都城出入关卡核算,亦未发现大量年轻女子离都。也就是说,这二百四十人现在已然失踪。”
琳琅天非常的懊恼,早知如此,我怎么可能按照太上皇的意愿给他送这么多人进去?唉,实在是罪过罪过。
其实琳琅天也没有必要有这样的愧疚之感。因为琳琅天自从登基以后就已经命令皇后着手清理后宫。将原先几千人之多的宫女太监逐一筛查。凡愿意离宫回家的都发给相应补助准其回家团聚。
只是那些年老孤寡或已然成为太监,而且他们自己又不愿意离开皇宫的,琳琅天也没有强人所难将他们赶出宫去。考虑到他们出宫后生活没有着落,可自己又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来伺候。他更不会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所以就把这些美人太监送给太上皇。
当然,这些宫娥很多并非美丽年轻,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将她们都打发到了安乐宫,原指望也能吃饱饭。可谁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琳琅天心里还是非常难受,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中丞大人忙道:“皇上不需要这样唏嘘,还是考虑正事要紧。既然这些宫娥数量巨大却不知所踪,皇上有没想过她们最终的归宿是哪里呢?”
琳琅天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副惨烈的情景:在那暗房,他亲眼目睹那一根奇怪的巨大的管道突然间张开血盆大口,将那数名宫娥一一吞下!
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直到今天仍然在他的耳旁响起。
“我明白了,中丞大人推理是这样的:这些人或许就是被太上皇利用了成了真正的毒母。这才有了后面的怪事?”
“皇上睿智。这是老臣和几位太傅以及大臣们商议之后,得出的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可能性。”琳琅天也表示中丞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却似乎经不起推敲。
“中丞大人,如果说安乐宫的那些娃娃,他们的毒母是这些业已失踪的宫娥,还有可信之处。那么,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应天城的皇宫暗室里的那些娃娃,以及云山一尖峰处的娃娃,还有鼎山,甚至现连天宫也算是诡异的处所,那么这些地方的娃娃,他们的毒之母难道也是这些人吗?
如果是的话,这些娃娃是怎样凭空被传递到千里之外的呢?如果不是,那真正的毒母必然是另有其人。”中丞大人顿时语塞。他对皇上的推断是心服口服,这些失踪的宫娥是毒母的确难以站住脚。
“可是,如果不是这般,那……那些宫娥的去处作何解释呢?她们的作用又是什么呢?”中丞大人很是窘迫。
琳琅天对他呵呵一笑:“这些您来问我,我实在是不知道。看来您还要向太上皇请教才是。”
中丞大人非常为难的说:“皇上说笑了。老臣倚老卖老在皇上面前尚且敢说一些话。可太上皇那边,老臣如何开口?”
“哈哈……的确如此。就算你开口了,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情况。”琳琅天爽朗地笑了,“所以真正的缘由还需要我们自己去探索。”
“可是探索是需要时间的呀。”中丞大人非常着急,“皇上应该知道,现在离六月初六已经只有二十天了。在这二十天里,谁能保证一定能查出真实的情况呢?况且万一查证太上皇还真的是始作俑者,那皇上迁新都为的是远离是非。可是如果把太上皇也一并带着前往,那岂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吗?
老臣更加担心的是,应天城离神山云山一尖峰距离非常近。如果太上皇和这些鬼魅的确有所关联。那么,他们的距离缩短,会不会狼狈为奸?会不会对我大华帝国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呢?”
琳琅天实在佩服中丞大人对自己的忠诚之心。由他统摄朝政,实在是选对人了。他真是殚心竭虑全盘统筹。最要紧的是对自己绝无二心,他总是想琳琅天之所想,急琳琅天之所急。
琳琅天虽觉得他是有罪推论,还缺少关键证据,但还笑道:“如此这般说来,太上皇还真的要留在帝都才好。可是我已经跟他说了,而且他当初还不愿意,是我说了许多话,甚至使了激将法,才使他同意随我一同迁驾新都的呢。如果太上皇还真的跟这件事有关联的话,他应该巴不得的跟着我去往新都的,他为何这样百般推脱?”
中丞大人冷笑道:“老臣有一句话说的皇上可能不高兴。我们的太上皇那是思虑万千,手段白般。他的话不可尽信。谁能保证白般推脱是否是有意为之,欲擒故纵,为达目的而走的迂回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