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并不慌乱:“太子爷息怒。老奴倒不算什么,最多只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太子爷您金贵,气坏了身子老奴担待不起。但老奴实话相告,太子不可不信!”
琳琅天瞬间冷却下来,转身定定地看着身边的星儿姐妹俩。
“你们……你们是我的表妹?”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冰凉。
星儿流泪:“这么多天了,您终于想起来了?”
琳琅天呆呆地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阳明在一边仔细地看着,像是在探寻着什么。其实,琳琅天与星儿姐妹的关系,高皇帝也只是风言风语听了一些,并没有确定,这会儿算是有了准儿。
她果然是云山之后?阳明内心大雨滂沱。
雪儿怯生生的:“你想起来,是不是又不要我们了?”
琳琅天倒退一步:“这么说都是真的?你是我表妹?”
星儿含泪点头。
“那我的母妃是你的什么人!”琳琅天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是我的姑姑。”星儿没有答话,雪儿哭喊了一声。
琳琅天身体不能承受,扶着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我们原来也是三族而婚,我居然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看来一切都是假的,老虎村里的一切难道也是假的?你们被他们沉潭也是一场戏?”
星儿只能哭泣,无法回答。阳明在一旁神情复杂。
琳琅天很害怕,非常害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你快点说,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他快要失控了,他觉得天地都是虚拟的,是不是自己也不是真实的,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过生命?
“我们喜欢你……是真的……”雪儿在一边小声地说。
琳琅天笑了:“喜欢我?真的?”
雪儿很肯定地点头。琳琅天抱着她:“我也喜欢你,我的表妹!”她哭了,琳琅天也忍不住哭了,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阳明见了很不是滋味:“这……这圣旨,太子您看……”琳琅天不管这些,失神地转身进去,将门紧紧地关住,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星儿这才上前道:“星儿替太子接旨,谢皇上隆恩。”
阳明摇摇头,将圣旨交给星儿离开,却又转身忽然问星儿:“皇上要老奴确认一件事情,你必须实话实说,老虎村的族长是您的什么人?”
“我爷爷。”星儿强忍着泪水。
琳琅天在屋里听了更是伤心欲绝,原来什么肌肤之亲,什么密授你一个计谋,只消这么说了就能救下她们姐妹俩,什么你必须娶了她们姐妹,不然就要把她们浸猪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骗局?
我真心爱的人一直都在骗我?那个族长居然是她的爷爷!他们合着伙演戏来骗我不成?这是什么世道!
天爷爷!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却不再那么温馨美好,只是丑恶不堪,像一个个小丑跳出来咧开大嘴巴嘲讽着自己。这些日子,这些人,难道都在把自己当做傻瓜,都在合着伙儿逗自己玩?
可笑,可悲!为了她们我可以出生入死,为了她们我可以退却在最后,为了她们,我宁愿得罪最高权力拥有者。可是我居然都是他们的玩物,他们都把我当做什么啦?
琳琅天越想越悲哀。悲哀的他开始怀疑人生。
星儿在外面捶打着门:“太子爷,开开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在哭,但是她的眼泪是真实的吗?还是假意的掩饰,背地里还在暗暗好笑?
“太子爷,姐姐不是不想告诉你,姐姐说她害怕你知道了真相就会不要我们。你那天,就在出事前的一天你跟爷爷说过不要我们,我们好伤心好伤心啊……”是雪儿的声音,“姐姐伤心极了,以为没有希望了。后来,你出事了,忘记了……呜呜……机会来了,我们太喜欢你了……”她说不下去了,哭了不停。
原来那时那地,她们听到琳琅王爷说让两位妹妹另择良婿,星儿以为她们再也不可能高攀王子,恰在此时机会来了。她的表哥,也就是大华帝国的二皇子琳琅天坠落一尖峰,她和雪儿犹如上天安排,莫名其妙被一阵强大的气流裹挟着进入深山,还救活了他。
更叫人不敢相信的,琳琅天失忆了,忘却了让两位妹妹另择良婿的话。
“丫头,你不会想错过这机会吧!他原先的确没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他什么都记不起来,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这就是上天的意思,你们注定要在一起的。再说你姑姑不会不管,她会向着你的。所以这个时候,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就好了。退一万步说,你救活了他有恩于他,他还会对你差吗?”
这是爷爷的声音,时隔多日还在星儿耳边回响。
她动心了,她不愿意通过欺骗的手段获取这份婚姻,但她还是忍不住答应,因为爷爷的一句话:
“你不救他那只有让别的女子来救了。秦家爷爷说过,王子这股凶火只有阴人才能灭掉。你可别怪爷爷不想着你们。怎么说,爷爷也有私心,你们总是我的亲孙女!”
星儿问道:“爷爷,你真的能帮我们成亲?”
当然!爷爷回答的很干脆。后来也的确如此,在爷爷还有秦家爷爷,以及大掌事的通力合作下,他们精心演出了一场好戏,琳琅天果然英雄救美,也果然娶了她们,步入洞房。
但,星儿她们没有料到,琳琅天并没有跟她们同房。再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雪儿多次说要告诉王爷事情的原委,可是她害怕琳琅天知道了她会失去一切,她不敢面对现实,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太子爷早就想起了一切,太子爷早就接受了她们,正如爷爷所说的,你们是他的恩人,他还会咋样?
可如今这个局面显然不像爷爷所想的那么美好。
星儿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一切都说了,琳琅天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无能和软弱,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她们,却又不忍心也不舍得就此与她们断了一切。
他是恨星儿欺骗了他,老虎村的人,包括母妃都在欺骗他,欺骗他的感情。但这些天来,他和这些人早就融在一起不分彼此,这个时候该如何对待他没有主意。更要命的,这些人都是他无条件相信的人,可也正是欺骗他的人!
那么还有多少未知的又是他不能面对的人和事?天地间,还有信任二字吗?
彷徨,矛盾,伤感,无奈……充斥了琳琅天的身体里,浸透了他的魂魄!这时候,他觉得只有美酒才可以寄托他的哀伤,大口大口地喝着,把自己灌醉,把自己尘封在一片混沌中。
就在琳琅天烂醉如泥,星儿雪儿在一旁小心服侍时,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高皇帝正设宴款待功臣,雍亲王、乐王、和硕王、安培、王显、蔡明、乾甘杨刚等齐聚雨楠斋,君臣开怀畅饮,听歌看舞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高皇帝好兴致,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有睿智之眼。苍天不可欺啊,贼终灭,虽是天道也,也是各位功绩。特别是雍亲王、乐王,虽非朕的一脉相承,却仍以大局为重及时挥兵勤王,朕心甚慰!”
雍亲王、乐王赶忙上前向皇上敬酒,雍亲王更是道:“皇兄谬赞。通天河一役全赖皇兄威德于天下,又仗着太子……”乐王赶忙在身边拉了他一下,接口道:“皇兄运筹帷决胜千里,小弟佩服至极,特敬皇兄一杯!”
高皇帝大乐,接受了。
两王重回坐上。高皇帝开口了:“太子此役功劳甚大,只是太子说身体倦怠朕让他休息,也就没有陪二位王叔了,二位可不要见怪!”
两王赶忙说不敢不敢。
蔡明上前给雍亲王敬酒,道:“雍亲王德高望重,又携新胜之威,又得太子快婿,可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臣敬雍亲王一杯!”
雍亲王受了,谦逊道:“全部是皇兄错爱,弟惭愧惭愧啊!”
两王又跪回道:“弟有罪,请皇兄降罪。弟左右不定,未能及时前来救驾,罪该万死!”
高皇帝哈哈一笑:“你们不都来了么?那些个朕的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在哪,他们反而不如你们旁枝的来的快啊!他们在哪?啊,啊!若说你们都来晚了,那他们还来早了?他们都缩在王府里,就想看着朕笑话吗?两位弟弟起来,起来!”
雍亲王、乐王无比惭愧谢恩不已。
“好了,雍亲王,你可要挑个好日子给太子大婚啊!”高皇帝大笑。雍亲王忙道:“臣斗胆请皇上赐个吉日,臣弟不胜感激!”
高皇帝站起来,群臣全都起来,唯有南安腿脚不利,爬了半天,高皇帝特准他坐下。
“和硕,”他唤道,“你可听闻乐王叔叔家有个才女名唤倩雯的?”
和硕满脸欢悦说那不正是小妹吗?我们小的时候还在一起玩过。
高皇帝大乐,乐王跟在后面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