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看了看裴文，轻声说道。
“虽然未曾去过柳城，但在下对柳城还是有所了解，柳城本是战乱多发之地，但裴大人去了以后，成功抵御乌恒。柳城更是在裴大人的治理之下，繁荣昌盛。”
对于这原本夸赞自己的词语，裴文根本没有一点的在乎，深深的看了一眼荀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荀彧看着裴文，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根本没想到今天会是这种结果，两人一见面互相奉承两句，直接就开始辩论起来了...
“裴大人如此大笑，视为何意？难道在下说的有错？”
“错？那到没有，只不过有些感慨，荀彧大人说的好，好一个成功抵御乌恒，好一个繁荣昌盛！”
裴文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眼中泛起了仇恨。
“荀彧大人可知我为何回去乌恒做官？”
“荀某并不知情。”
“呵呵，荀彧大人可知何广？当日我第一次出现在百姓的眼中时，应该就是斩何广的时候。那何广苛扣兵饷，强抢百姓，更是污蔑我勾结黄巾军，要抢我功劳，我忍。要谋我性命，我还能忍。可他却要给我扣上一个反贼的大帽子，我裴文虽是一介匹夫，但名节决不可破！我不顾一切，斩杀了何广，但也成功惹怒了当朝大将军何进。他明面上不能杀我，所以他串通好柳城当时的守城将军于氏兄弟，想要把我调到那个偏僻之处，然后利用城中守军，将我斩杀。”
“荀彧大人有没有想过我的情况？朝廷一纸调令下来了，我去还是不去？不去，我违抗旨意，何进翻手就能将我杀掉。我只能去，就算我知道那是龙潭虎穴，我依然得去。当时的忠义堂不足千人，为了能够让忠义堂能够继续维持下去，为了能够让忠义堂继续服务百姓，我只能带走一半的人马，几百人。虽然那柳城的守军只有五千，但想要以逸待劳，埋伏我这几百人，想必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但是我没有任何退路，还好我身边有我二弟三弟唯我保驾护航，我才得以死里逃生，才得以收服柳城的守军。但是，荀彧先生又可曾知道，那于氏兄弟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每年都会向乌恒进贡大量的钱财，更是不管那乌恒的兵痞，任由他们在柳城内为所欲为。”
瞧着眼神渐渐暗淡下来的荀彧，裴文继续说道。
“为了能够迅速接手柳城，为了能够迅速让百姓脱离恐慌，我当天就斩杀了二百多乌恒兵。你能想象到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你能知道五千个从不操练的兵士，是如何抵抗暴怒复仇的乌恒五万大军吗？虽有城墙之固，但荀彧先生刚才也说了，柳城根本就是弹丸之地，面对五万大军的突袭，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两天的时间，乌恒全部大军兵临城下，结果你知道，我成功守住了。但这真的就像是荀彧先生所说的那么简单吗？也许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如今的乌恒更加可怕，乌恒已经成为了北部草原上最大的民族，他吞灭了整个鲜卑，现在大军超过二十万！而我柳城呢？区区弹丸之地，面对二十万大军，我只能利用的是两万人！而这两万人全部都是招募的乡勇！荀彧先生，那是乡勇！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乡勇！”
裴文显得有些激动，眼睛也是慢慢的有些泛红，尽管他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荀彧先生，也许你会认为我的忠义饭庄赚钱很容易，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开这个忠义饭庄？难道真的是我闲的无聊，每天研究着如何做菜？我可以告诉你荀彧先生，自我入主柳城一来，你所谓的大汉，你所要匡扶的大汉，没有给过我哪怕一个大钱的军费。所有人的费用，都需要我一个人承担，我一个人承担！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为了大汉而守卫边疆，大汉没有给过我一点儿应有的帮助，哪怕是一点，都是没有的。反过来，在乌恒有了十万以上大军的时候，却来了一纸文书，要我柳城控制兵马，整个柳城守军不能超过两万之数。呵呵，说来也奇怪，我自己筹备军费，我自己招募守军，我自己抵抗乌恒二十万大军。但我做这些是为了谁？我经常会问自己，我裴文到底是为了谁？为了那不仅不提供一点儿帮助，反而处处给我下绊子的大汉？荀彧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只是为了大汉的话，柳城早就被攻陷了！我不得不抛去大汉的念头，我为了百姓，为了柳城的十几万百姓，我不愿意看见他们饱受战乱，我不愿意看见他们妻离子散！”
“可是...”
荀彧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裴文的事情他听程昱说过不少，但一般说的都是裴文的能力有多强，裴文有多么爱民如子，裴文有多渴望贤能。
却根本没听过一个如此‘真实’的版本，这也是让荀彧一时间内心有些颤抖。
“荀彧先生，我裴文所说可有错误？前两年，张纯张举勾结匈奴叛乱，幽州牧刘虞刘大人率兵抵抗，朝廷在干什么？他们在内斗，他们在争名夺利。也许他们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荀彧先生，以当时汉室朝廷的状态，如果张纯张举等人不那么张扬，暗中调兵来到京师，很可能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但还好他们没有，但造成的结果是什么？朝廷一纸调令，让公孙瓒派兵抵抗，但他是什么态度？抵抗匈奴？匈奴现在不过四五万的人马，可北平却有将近八万的骑兵！他以抵抗匈奴为理由？”
“而我呢？我柳城被限制在只有两万兵马，却在抵抗二十万大军的同时，还要分出兵马来抵抗张纯张举的十万大军！我有办法吗？但我依然亲自率兵抵抗，在与刘大人和我忠义堂义士的合击下，剿灭了他们。但我却死了三千多的兄弟！三千多的兄弟！三千多跟我日日夜夜，出生入死的兄弟啊！荀彧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