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从武安侯府回去之后,慕容景晨总是心神不宁,他想着白洛洛仰起小脸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时候,嘴角却又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她会在意他什么时候喜欢她,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自己是真正地以情人的身份出现了?
这一日他才刚刚晨起,想着早朝时如何应对那些老顽固,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府中下人皆是垂头不敢看他。
他心情甚好,只以为他们又办事不利,随口问道:“发生了何事?赶紧说吧。”
“回……回王爷,五小姐出事了。”
他们知道自家这位王爷对白五小姐是如何的喜爱,每日公务那般繁忙,却还是吩咐着下人搜罗五小姐喜欢的东西,又或者是尽心尽力地寻一些奇珍物件,来讨五小姐欢心。
“什么?五小姐出事了?”
起先还没想到他们口中的五小姐便是白洛洛,直到他快步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才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奴仆,“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是、是要与王爷成婚的白家五小姐、白洛洛出事了,昨日武安侯府中骤起大火,五小姐用着安神香,死在大火之中,尸骨皆已……”
后面的话他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王爷震惊的神色。
慕容景晨已经连早朝都顾不上了,他径直骑马冲出府中,一路上踢翻了摊贩的摊子也不曾回头看,而是径直朝着武安侯府的方向奔去,才到武安侯府门口,就发现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
他心里怀着那渺茫的期望,一路跑到了昨日他陪着她说话的金屋前。
原本华贵奢靡的金屋如今已经只剩下几根被烧焦了的残垣,而白氏和一众家丁侍女都在这里垂首站着,白氏见他来了,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意,“她的尸身我们不敢挪动,也当是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他缓步走进去,腿几乎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他看着那张被烧得只剩下大致廓形的床,还有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手中握着一块已经被烟熏得发黑了的玉牌。
他能想象,他的洛洛在睡觉之前一定是细细摩挲着这块玉牌。
所以最后死的时候也依旧紧握不放。
“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慕容景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倒退几步,“洛洛比她要高,她根本不是洛洛,你说是不是你们把我的洛洛藏起来了?你说!”
“王爷!”
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白氏却不忍心看他自欺欺人,她含着眼泪,“这种事有什么可看的,因为是被烧死的,所以……”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因为慕容景晨已经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走去了,他彷佛丢了魂一般,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而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玉牌。
武安侯此时守在山下,他还从未在自己好友脸上看到过如此心灰意冷的神色,就好像这天地间的一切事物于她而言都已经失去意义了一般,
“慕容景晨!现在不是你这样垂头丧气的时候!”
咬了咬牙,武安侯知道自己现在直呼他的名字是僭越,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消沉:
“这火起得蹊跷,上面还有伺候的丫鬟,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就烧得这么快?我已经调查了一番,房屋周围有白磷粉。一定是有人借着她来打击你!”
“……”
慕容景晨此时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彷佛陷入了只属于自己的世界,而面对武安侯的阻拦,他也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
“王爷?王爷?!”
见他不回应自己,武安侯一时间也慌了,可是下一秒他就恢复了理智,立刻让自己的府兵将此处重重包围起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
他不能让慕容景晨以这个样子走出武安侯府大门,不然会给那些在外面虎视眈眈的人以机会。
着了白氏在旁边仔细看着,武安侯去处理后续的事宜了。
慕容景晨一连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着正担忧地坐在自己身旁的白氏,再想起白洛洛已经死了,他不由得苦笑两声。
是因为想得到她,他才不甘于蛰伏。
可是就在能跟她长相厮守的前夕,她死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
“王爷,还请节哀。”
白洛洛的死固然可惜,可是更让白氏觉得蹊跷的是这场大火。
就在白洛洛搬进去的第一夜,便起了大火,若说这是个巧合,她不怎么相信。
而武安侯也是这个意思,在房屋周围发现的白磷粉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我知道你为了洛洛的死伤心,可是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蓄意谋害。”
将武安侯在白洛洛的院子周围也搜查到白磷粉、金屋旁边也有白磷粉的事情告诉他,白氏觑着他的神色,“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那个人应该想害她许久了。连她山下的住着的房子周围都有白磷粉。”
这话倒是勉强让慕容景晨精神回来了些。
一想到她是死在了奸人的计谋中,还被烧得面目全非、死后都不能体体面面地离开,慕容景晨就觉得心脏彷佛被噬咬一样的疼,“她那么爱漂亮又臭美的一个人……大姐,劳烦你将葬礼办得体面些,她生前喜欢的东西都给她放进去,话本小玩意儿。也免得叫她去了下面无聊。”
短短几句话,他说得气若游丝,每每说到一半就有些说不下去,而白氏也连连点头,“她是个极贴心的好孩子,我会将她风风光光送走的。”
慕容景晨起身往外走去,前面几步他走得摇摇晃晃的,可是在握紧手中的玉牌之后,他彷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和力气,沉稳地走了出去。
忠勇王妃死在一场大火里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中传开了,慕容墨在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微微合了合眼,“死遁,还真是一个极好的方法。她现在终于解脱了,逃开了她不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