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急，家中的姨娘早已不想在京城这个伤心地住下去了。再说了方家的产业虽然被查抄了大半，但是属于我的嫁妆铺子，还有姨娘名下的产业，都还需要细细打理。”

方落落澹澹一笑，纵然是她自己想要离开了，这话却也是不能实话实说的，“白姐姐可不要怪我。”

“你家遭逢大难，我如何会怪你？便是我也会远远地跑到一边去。只是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与你把酒言欢了。”

那张清丽的脸上露出了伤感之色，白氏不等方落落宽慰她，便吩咐下人去置办一桌酒菜来，还特意点了许多方落落平日爱吃的饭菜。

她盛情相邀，方落落自然也不好推辞，便从善如流地应了。

引着方落落在桌前坐了下来，白氏亲自执起白玉壶，为方落落斟酒，劝她再饮些：“这酒是专门调出来给女子喝的，不伤胃又能暖宫，你多喝些总是不错的。”

这酒的香味中带着一股子热意，方落落之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酒，不过也算是在白氏这儿开了眼界，她连着喝了好几杯，这酒水下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像是喝水一般，但是没想到几杯之后，方落落的头脑都不大清楚了。

她似乎见到了好几个白氏笑意盈盈地坐在自己面前，她很想努力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白氏，但是无论她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清楚。

“白姐姐……”

“你喝醉了，好些睡吧，等会儿我再叫你起来。”

白氏轻柔的声音彷佛带着蛊惑一般，早已酒醉的方落落如何经得起这样的催眠，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看着伏在桌上已经醉过去的女子，白氏叹了口气，她的手轻柔地抚过她的面庞，眼中带着痴迷和不舍，在摒退了下人之后，她亲自将方落落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

“人还昏迷着？”

这只是武安侯府上一顿平平常常的晚餐，武安侯看了一眼神色从容的白氏，她彷佛什么事都没做过一般，“她那个武功不凡的侍女呢？你如何打发的？”

“拿药迷晕了捆起来就是。”

不过说起这个新玉，白氏倒是有些疑惑：“我看她跟人过招的路数，倒不像是什么门派出来的，反而像是从战场上厮杀得出来的经验，一招一式都是直取人性命。什么时候落落身边居然有了这样一个丫鬟？”

“我倒怀疑这是慕容墨安插在方落落身边的眼线，他当年可是货真价实地领过兵打过仗的。”

武安侯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要知道，当年战场上的确出过一个女将军，虽然品级都不高，但是也算是巾帼英雄。”

“没想到他对方落落倒是有几分真心。”

只是这抹真心在白氏这儿也算不得什么，她讽刺一笑，“不过即便再喜欢，不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府里抬进来新的妾室？”

“成大事者岂可因为这等儿女情长的小事耽搁？”

见白氏的心思过于放在方落落身上了，武安侯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如今大事在前，慕容墨应当很快就要出手了，方落落这边有府上的人看着，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更何况成事之后，不管你要几个方落落都有的是——不要因小失大。”

对于武安侯的劝告，白氏似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放在心上，武安侯也向来习惯了她的性子，没有再说什么。

等方落落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富贵绮丽的屋子里。

自己之前在王府的院子已然是极尽奢华，但是跟这间屋子的摆设比，却是显得俗了。

这房中每一处摆件都是极尽奢华富贵之能事，且都是名家用过的珍品，便是皇宫宠妃的宫宇，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她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好不容易积攒些力气坐起身来，方落落看着床上的帐幔，连这都是用的层层叠叠的软烟罗堆起来的，从床上往外看，彷佛一切都隔着一层雾气，让人有一种雾里看花之感。

她撩起床幔，外面立马有侍女听到了动静，恭肃严整地走了进来，行过礼之后一言不发地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方落落连走的那几步路都彷佛是被人架着去的，她很想问问这到底是在哪里，事实上她的确问出口了，但是这些丫鬟彷佛都没听到一般，依旧只是重复着手下的动作。

她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在昏睡之前明明是在武安侯府里同白氏一同宴饮吃席，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

她依稀记得，武安侯府应当没有这样绮丽梦幻的地方，这般铺张浪费，也不是白氏的作风。

正当她怔怔出神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站在堂屋和厢房交接的门槛处，彷佛在欣赏着什么美景一样看着里面。

“谁？！”

等方落落好不容易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从西洋镜中窥到了一抹人影，她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但是却被那些哑巴似的丫鬟们给牢牢按住了。

等她看清楚是白氏之后，这抹惊惧不安又化为了疑惑：“白姐姐？”

“我是你的白姐姐。”

见着她眼中满是疑惑，白氏款款走进来，她在八仙桌旁坐下，支着下巴望着她：“我也是白景晨。”

这个消息简直如平地惊雷，方落落满是震惊地看着白氏，上下打量着她，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面前的妇人和那天同自己彬彬有礼地说话的白景晨联系在一起。

“姐姐，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还有，你将我囚禁在这里是做什么？时间过去多久了？我家中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不能误了出发的时间。”

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方落落想的便是如何脱身，不管白氏和白景晨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只明白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快。

“你怕了？”

见她神情慌乱，白氏并没有动怒，她，不或许应该是他只是露出了如白景晨一般慈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