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容墨挡住了她们前去的路，方落落有些诧异，她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恭敬疏离地问：

“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

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氏，慕容墨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避开几步让出了路，却没有就此直接回书房。

方落落察觉到慕容墨的反常，但是她此时对他在想什么并没有兴趣。

她依旧笑意盈盈地送走了白氏，而白氏在上马车的时候，却是捏了捏她的手：“你先不要急，我回去之后再想想办法。”

“谢谢白姐姐了。”

感激地冲着她一笑，但是方落落却是轻轻摇头，“姐姐已经为我做得太多想得太多，我不能再把姐姐牵扯进这些事情里。尽人事，知天命。若是下一次不成功……”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白氏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她便是与你交好的武安侯夫人？”

等方落落折身回去的时候，却见到站在影壁后的慕容墨，他一直在这儿站着，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方落落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他：“王爷不会如今连我与谁见面都要细细盘问吧？”

“离她远点儿。”

虽然慕容墨不大确定，但是他一想起白氏那双跟先帝极其相似的凤眼，就觉得她的身份绝非那般简单。

“我如今竟是连唯一能陪我说话的朋友都不能见了吗？”

本来不欲搭理他的话的方落落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扶住盼桃的手转过身来，冷静地审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你该不会说她想害我？”

“你是八王妃，若是她要借着你的身份接近你、从而达到一些目的。更何况，武安侯府的情况本就错综复杂，你不了解朝政，你自然不知道——”

慕容墨见她似乎是存心要跟自己作对，他不想她受到伤害，正欲跟她好生解释一番，但是方落落根本不想听，她只是冷笑：

“我这王妃不过是你养在府中当摆设的，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强调我的身份？再过些时日，等父亲死去之后，只怕王爷就要迫不及待将我这个王妃休掉了。”

说完，不等他解释，她就径直离开了。

慕容墨望着她带着愠怒、冷漠的背影，忽而觉得头疼。

此时已经接到了宫中传来的密信的王女官看着上面有关于白氏的身世的信息，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上面显示，白氏的的确确是白家的嫡女，从小到大皆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那双跟先帝如出一辙的眼睛……又该怎么说？

正当她头疼、将信纸丢在桌上的时候，一旁伺候的粗使丫鬟却是暗暗瞟了一眼，随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女官可是在为王妃的事情烦心？那天的事情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王妃因为王爷不肯搭救她的父亲，又和王爷因着晴夫人拌了几句嘴，所以这些时日心情一直都不好。”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不耐烦地开口，王女官对这个手下很是不满意，若非她忠心耿耿，照着这不会看人眼色办事和不够机灵的份上，她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察觉到了王女官对自己的嫌弃，那丫鬟看了一眼依旧被王女官留在身前的丫鬟，只得先退下去了。

她闲来无事，只得又去找盼桃说话。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盼桃便将那丫鬟跟自己提及的消息告诉了方落落，方落落有些讶异：

“你的意思是，王女官怀疑白姐姐是先帝的女儿？”

“应该是，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宫里人调查消息了。”

“那结果如何？”

方落落倒是有些担心，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白氏。

不管白氏跟先帝有没有关系，她早已将她视为自己的朋友。

“自然不是。”

盼桃仔细回忆了一番那丫鬟跟自己说的话：“信中好像写了些什么皇子公主皆数死于大火中，无一人生还之类的话。”

方落落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对于王女官这种皇帝的耳目一直在自己身侧的感觉，她并不喜欢。

是以第二日，她吃过早餐之后，便请王女官到自己的主屋来一趟。

“王女官来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时日你约束管教妾室，让王府的后院很是安宁下来。”

说话的时候，方落落脸上始终带着澹澹的笑意，似乎对王女官真的很满意，“只是我听闻，女官还有一个当侍卫的儿子，总不能为了我的事情叫你们母子分离。”

早在来的路上，王女官也猜到了方落落的意图，不过眼下方家即将倒台，之前定下的计划自然要生变，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便从善如流地点头：

“王妃真是体贴老身，实不相瞒，这些时日，老身也一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府中的妾室经由老身教训之后，以后应该也会尊敬主母、不敢犯上。”

“这是些薄礼。旁的也就算了，不过一些补身子的药物，里面最为名贵的便是一只小玉轮，还是韩夫人四处搜罗来的，常用玉轮按摩，能够延年益寿。”

方落落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推了出去，对于这点心意，王女官自然都收下了。

送走了她们三人，她心里的巨石轰然落下，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韩水瑶在得知王女官回宫，也是高兴不已。

她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在王女官这种深宫浸淫许久的人面前，还是不够看，之前王女官每每看她一眼，都叫她心里发毛。

而据莲房打听来的消息，方落落一直都在用自己送去的那只小玉轮，她就忍不住暗自窃喜。

她肯用，就说明她没有发现那玉轮中的玄机。

如今，她只需高枕无忧，静静等着她毒发便是。

即便慕容墨已经警告过方落落，也识破了她的计划，但是她依旧再想铤而走险一次。

她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即便这要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

在再次动手之前，她着人，从教坊司中将那中年人的女儿和儿子带了出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