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是没有引起慕容墨的半分怜惜，他只是如之前一般冷冷地盯着她，她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但是其实当年家中除了我还有幼弟存活于世，现在还在偏僻的江州发配做苦役，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手头宽裕之后，便时不时会托人捎去银两打通些关系，好让他过得轻松些。”

“继续。”

见她说着说着就擦拭起了眼泪，慕容墨不大耐烦地开口，只是晴川正欲再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堂前却是急急忙忙地扑进来一道身影：

“王爷，我们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爹爹竟派人上门来申斥！”

来人正是韩水瑶，她看到跪在慕容墨身前的晴川之后，眼底划过一抹幸灾乐祸，脸上却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姐姐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跪着？难道是这次的事情跟姐姐有关？”

没想到自己如此卑微的样子竟是被韩水瑶撞个正着，晴川一时间羞愧难当，但是如今慕容墨正等着她的解释，她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下说：

“自进府之后，每月的月钱并不够给江州那边的孝敬，我又担心弟弟的安危，正巧听身边的丫鬟说，给赌场放印子钱是一本万利的法子，我再三确认是借给赌徒的，这才下定决心做这门生意。”

她的话说得诚恳，这也的确是实话，只是韩水瑶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她故作惊讶：

“难怪姐姐之前出手阔绰，打赏下人都是随手一把铜钱，我还以为王府出了一座财神爷，之前姐姐还嘲讽王妃的经商才能不过尔尔，原来是赚的这沾着人血的钱！”

这番话让晴川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她如今连回击韩水瑶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些？撺掇你放印子钱的丫鬟是谁？如今你放了多少钱出去？”

没有在韩水瑶及丫鬟面前为她遮掩的意思，慕容墨继续冷然问道。

见自己湖弄不过去，晴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投进去的银两报了个数。

“这……”

不禁瞠目结舌，韩水瑶也没想到晴川胆子竟然这么大，“一下投进去好几万两，又是放的印子钱，一旦别人还不上，这不就白白亏了吗？！”

“不会亏的！之前每一次，我的钱都是翻了几番送回来的，明日、明日我就让他们把本钱连带着利息钱一并送回来！”

一听到韩水瑶的话，晴川立时激动起来，她正欲向他们说明这生意是如何靠谱的时候，慕容墨冷然的声音却是横插了出来：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本钱？”

这话却是抓住了关键点，晴川原本激动的神色一寸一寸地暗澹了下来，她嗫嚅着动了动嘴唇，想要为自己辩解，这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韩水瑶看了看慕容墨的脸色，又看了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晴川，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该不会是……挪用了府上的银钱吧？”

见自己的那点子事情已经彻底被众人知道，晴川脸上最后那点骄傲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委顿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王妃将府中的中馈交给你，那是相信你，你怎么能够私自挪用？”

这可是难得的落井下石的好机会，韩水瑶立马少见多怪地叫了起来，越发让晴川自觉面上无光。

“来人，去将王妃请过来。”

这件事最后少不了要跟王妃商议，慕容墨沉声吩咐道。

不等小厮领命出去请王妃，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并着上了年纪的女官、几个丫鬟出现在正堂的门口。

“不用去请我了，府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真当我是瞎的聋的不成？”

话语中满是讽刺之意，方落落施施然在慕容墨下首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面色冷然，看向跪在自己前方的晴川时眼中更是鄙夷夹杂着怒意：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坐在家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来银子的生意？如今王府的名声皆数毁在你手中！”

王女官在一旁不紧不慢地递上一杯茶水，示意方落落消消气。

她接过茶水却只放在一旁不喝，随即看向了慕容墨：“这件事得王爷拿个主意，毕竟我只是妇道人家，不便出门行走，更何况……这等沾了人命的烂摊子，我是碰也不想碰。”

这话便是要当个甩手掌柜了，慕容墨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一旁的韩水瑶想看到的正是这个局面，她咬着唇开口：

“若是账上缺现银，我手里倒还有出嫁时父亲给我的两千两嫁妆银子，只是再多，我也没有了，若是能帮助王府度过此次难关，我愿意将嫁妆银子悉数奉上。”

“韩夫人一片好心，只是你可要小心，这银子若是被晴夫人继续拿去放印子钱，那可是血本无归。”

方落落冷嘲热讽地道。

不等韩水瑶表忠心，跪在地上的晴川却像是跟方落落争这一口气一般，“这银钱绝对不会亏损！明天，等到明天，那边的人就会将本钱连带着该给的利息一并带回来！我算了算，足足是本钱的两倍！”

闻言，方落落只是满含讽刺地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晴川又满含希冀地看向慕容墨，她脸上泪水连连，叫人好不怜惜，“王爷，虽然妾身这次的确是做下了错事，但是妾身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当时放印子钱，一方面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弟弟，一方面也是看着王府账上的钱并不多……”

说着，她就擦拭起了眼泪。

韩水瑶最见不得她这般扮柔弱博同情的模样，心中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保持微笑：

“这样说起来，此次王府声誉受损全然怪不到姐姐头上咯？我父亲都忍不住派人来申斥我一顿，可见此事已经是满城皆知了！到时候若是有文官联合起来一同弹劾王爷……到时候整个王府都要跟你一起受连累！”

“罢了！”

她们实在是吵得慕容墨头疼，他抬手制止了她们，转而看向一旁看戏的方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