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对晴夫人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一则晴川从来没有将她当做过真正的心腹,二则她也不是那等真正聪明的人。
她委屈地抬起头:
“她每个月到了月中那几天,都要从自己的金银细软里拿一大笔银钱出来,我也不知道她拿这些钱做什么,只是我见着她带过来的陪嫁箱子里的钱是越来越少了。”
“我可不相信有什么正经生意能这么快来钱。”
话虽然如此,但是韩水瑶还是决定去方落落那儿探探口风,毕竟生意场上的事情,还是她最清楚。
“想做生意?”
听到韩水瑶所求之事,方落落讶异地挑了挑眉头,随即看向她:
“你手中应该不短金银用度才是,为何如今竟然想做生意了?”
“还不是看着晴川姐姐如今出手阔绰很是威风,我也想着做点生意补贴手上。”
虚虚地笑了笑,韩水瑶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方落落,想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原来想做生意是假,打探情报是真。
不过事已至此,能让王府的水越浑越好,方落落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她那来钱快的生意你可做不来,要是你真的沾染上了,到时候韩相指不定要冲进王府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是我带着你辱没了韩家耕读传家的好名声。”
这番话不得不让韩水瑶多想,她给小心站在王妃身旁伺候的翠柳递了个眼神,然后试探性地开口:
“瞧着意思,姐姐是已经知道了晴夫人做的是什么生意?”
“不用我仔细调查,来钱快的生意,无非就那么几种。”
一旁的翠柳得了韩水瑶的示意,将手中泡好的茶水递了过去,方落落接过来,用盖子轻轻地拨去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开赌坊、赚皮肉钱,最后一样,就是放印子钱。”
韩水瑶也不是什么蠢钝的人,立马就明白了晴川最有可能做的是什么生意。
她不禁咋舌:“放印子钱……这事要是闹大了,可是要辱没门楣的!到时候王府也要被连累!王妃为何不去王爷面前揭发她!”
“她之前还害死了人命,可是你看王爷有什么反应吗?”
只觉得好笑,方落落见她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只是抬了抬手:“这件事我便是知道也不想管,你若是有什么好法子从旁劝劝她,就劝一劝吧。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事,满府女卷的名声都要跟着受连累。”
韩水瑶心事重重地带着翠柳离开了。
她可不像方落落那般短视、觉得这件事只会连累女卷。
若是有人借机向皇上弹劾慕容墨,将晴川放印子钱的事情一股脑地推到王爷身上,到时候王爷可就……
虽则手段狠辣,但是她对慕容墨的那一份心意却并没有掺假。
她也知道,自许久之前,皇上对这位战功赫赫的亲弟弟,也许就有了杀心,不然也不会帮着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借助皇上的助力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但是现在,她才突然发觉,自己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翠柳见她唉声叹气,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不禁问道:“放印子钱是许多高门里夫人为填补家用都会做的事情,只要没有人将这件事捅出去,自然没什么大碍,为何韩夫人你这般忧心?”
“你懂什么?”
一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居然得到了慕容墨的宠幸,虽然只有一夜,也足以叫韩水瑶嫉妒得发狂。
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王爷如今正得圣心,手中大权在握,早已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少不得有人要借此事大做文章!罢了,这其中的道理便是跟你说你也不懂。”
说完,韩水瑶便忧心忡忡地回自己院子去了。
站在原地的翠柳眼中却是划过一丝若有所思,她看了一眼韩水瑶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抹轻蔑和不喜。
王女官的人手脚倒是快,晴川才收到此次分红的银钱的第二日,便有人抬着一具尸体跪倒在了王府门前,来人一个劲地哭嚎,偏生嗓门还大,不多时,王府门前便聚集了一帮看热闹的人。
“……这难道就是传闻中一心保家卫国的八王爷?竟是活生生地逼死了我的儿子!他们这些放印子钱的,真是害人不浅!娶了方家的女儿了,这么有钱,居然还出来放高利贷!”
那老汉只顾着伏在自己儿子的尸身上大哭,妇人却是个说话利索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现如今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下半辈子没了指望、可如何是好!”
一具尸体放在府门前已经是极大的晦气了,偏生死者为大,魏总管还不能叫人丢出去,他只得先让府兵将他们团团围起来,此时王爷不在府中,他直奔后院想去找王妃拿个主意。
“放印子钱?”
彷佛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一般,方落落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我们王府还没有困顿到要放印子钱来维持府中开支吧?魏总管,你是总揽大局的,如何能拿王府的钱出去干这种缺德事?”
“小的便是一头撞死,也想不出这样的法子!”
魏总管脸上升起一抹苦笑,“前院虽然归小的管,但是自晴夫人接过理家大权之后,便将小的的权力一并接了过去……这放印子钱的事情,多半是晴夫人闹出来的,我并不知情。”
“既然是晴夫人闹出来的,为何要我来给她擦屁股?”
听到是晴夫人那边的事情之后,方落落却是松了口气,随即看向魏总管,“你直接去月华阁请晴夫人去便是。”
没想到如今王妃竟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了,魏总管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是王妃说的实在是有道理,他只能先行退了出去,去了月华阁。
月华阁如今多了想要来巴结奉承的仆役,消息灵通得很,此时晴川已经知道了有人在王府门口闹事的事情,但是到底闹得有多严重,她却不知道。
直到魏总管上门,她的心才慌乱了一瞬。